青焰军进入漳台之后,首先肃清武陵、漳台流窜的海匪,并以配田之举吸纳各地的民众迁往漳台、武陵。南闽民众对漳台的匪患心有余悸,不过位于漳台背腹的武陵则相对要安全许多。这都是徐行二十多年前为徐汝愚打下人脉基础,南闽民众对徐汝愚信心显然要比对其他世家强上许多,不仅普通佃农想方设法的北迁,以期在武陵、漳台获得属于自己的田地,近来泉州世家的附民也多有逃脱的。徐汝愚能如此迅速的影响泉州等的民众,想来他已在南闽各地形成一定规模的情报网。
在漳州城与永嘉堡之间滞留的近十万流民因为徐汝愚的缘故,也停止南迁的异动,静待颜逊打开北上武陵的通途。更有甚者,从险峻巍峨的云岭借道返回武陵。徐汝愚只身造访漳州都尉府,便是警告颜逊莫要出兵在云岭之中阻杀冒险北上的民众。
云岭的主山脉位于南宁与荆郡之间,漳州与泉州之间的山系不过是其支脉而已,但是这支脉也要比南闽境的陵山高峻许多,成为军事上无法逾越的天障。三苗族人主要分布在南闽与荆郡之间的云岭之中,在南闽与南闽之间的山系中只生存数万三苗部族。
南闽与南宁之间的云岭,道阻且险,原非南闽北部的闽中山可比,且有可能遇上对汉人相当敌视的三苗族人。能借助云岭北上武陵的流民能有几何,颜逊本不会为此分心,加上清江最精锐的清江骑营一直在武陵南部活动,颜逊更不可能派遣小批的兵牟前往云岭截杀北迁的民众。
徐汝愚与郑梦淮突然现身漳州都尉府给颜逊造成的震憾是外人无法理解的,围杀徐汝愚的念头在颜逊心中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待徐汝愚飘然远去,颜逊才发觉汗水浸湿袄袍,想起自己当年与郑梦淮等人一同被南闽儒生议为南闽四杰,不禁心生沮丧。
宗政荀达与宗政凝霜在南闽郡王府商议许伯英与子阳秋的去留问题,颜逊与颜卿义也在泉州北部的一处私邸里商议此事。
颜卿义对颜逊秘密返回泉州的行为颇为意外,徐汝愚现身漳州都尉府的事情已经足以令宗政荀达心中生梗,若是被宗政家的眼线得知颜逊秘密返回泉州,岂不是疑心更甚。
焉知徐汝愚现身漳州都尉府的用意不在于此?
颜卿义眉头轻结的说道:“子逊,你回来得莽撞了。”
颜逊微微一怔,过了半晌,赌气的说道:“我的都尉之职,本就名不符实,我数月不去漳州军营,也无人来催问,离开两日无关紧要的。何况此时距徐汝愚现身漳州都尉府已过去旬月。”
“你可知徐汝愚对身在泉州的许伯英与子阳秋发出紧急召回函,这是召回函的抄本,刚从郡王府递出来的,你看看。”
颜逊读到“……焉能淹留他地而不务本职,便是血溅五步也要去此辱……”时,心中一惊,这分召回函却是徐汝愚与许伯英之间的私函,不过言辞之激烈出乎众人的意料。
颜逊迟疑的说道:“这份召回函似乎不似徐汝愚的本意吧,世人所传闻的徐汝愚可是相当的儒雅俊逸,堪比当年的徐行?”
“你不是刚与徐汝愚照过面,怎么还跟我说世人观念中的徐汝愚?郑梦淮经历灭祸之祸,又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郑梦淮只是静默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徐汝愚却是传闻中的那般泰然自若,并无身处敌境的紧迫,也正是他的那分淡定,使得自己不敢轻易下令围杀之。
颜逊如梦呓般的自语道:“传闻并无夸张之处,所以我才怀疑此函不是出于徐汝愚的本意。闻听徐汝愚御下不是十分的严谨,徐汝愚不在清江府与雍扬府的时候,梅铁蕊、邵海棠等人都可以借用他的名义从权处置紧急事务,这信函可以是清江那边直接发的,而采用私函的语气,莫不是要我们理解为是徐汝愚的本意。或许徐汝愚本人对南闽世家的敌意,不似此函所叙的那般强烈……”只是最后一句话说得自己也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