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济望了望海圩背后低陷地上海浪冲刷过的痕迹,说道:“只有东洋的岛民知道初冬的海面最低,这道海圩大概就是那时修建,海面抬高将海水挡在海圩外面,就形成深水港口,江宁倒是有些人材。”
海圩只有四五里长,少数的圩段用巨石垒砌,绝大部分是天然围护的山岛的巨岩。
林济暗感青焰军为寻找这样的山岛只怕也是煞费苦心,心里想着攻下此岛,倒可以将其做为一处基地,这样的话,普济与温岭之间就有了中继站,虽然偏离原来的海路稍许。
林济望了身边的佐官一眼,说道:“大帅在这片海域纵横数十载,却没有发现这么一处好地方。”
“此岛偏离温岭与东阳的海路,又没有淡水,只有遭遇暴风的船只偏离航路大概会在此停顿,实没想到青焰贼会利用此处。”
林济冷哼一声,说道:“温岭海路被截断,众人只知搜寻那些有淡水的岛屿,收寻的数十日一无所获,徐汝愚的刁诈,众人又不是没有领略过,便是想那些寻常的地方。”
那人心里暗道:普济与越郡之间的荒岛不知凡几,为了探明此处,竟折了一百余艘小舰与千条性命,当务之急不是与青焰军在海上决战,而是将温岭城中的驻军接回,再图他策。心里虽然如此,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知道此役若胜,林济权势便会炽涨。抬头看看坡地上简易的工事,只要青焰军的援军不要来得太快,也不怀疑获胜的可能,因说道:“是否通知大帅此地的情形,青焰贼援军回援,只怕不大容易。”
林济说道:“菱凤镜与许伯当在镇宁合兵五万,江宁在清江、静海水营的大部都抽到江宁去了,算上东阳、泉州与静海残部的水营,不过四万众,泉州的一部分水营让肖乌野调往义安附近的海域,你以为魏禺调来此处的水营能有几人?且不要忘了,魏禺此来只是为了截我普济与温岭之间的粮路,怎会将惠州到东阳之间绵延数千里的海岸线上的防备力量抽空?”见那人还再说,林济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送信回普济,等大帅集结大军过来,已过去六七日时间,只怕大帅赶不上这场战斗。”
那人垂下眼睑,低声说道:“将军所虑甚是,末将置喙了。”
林济哈哈一笑,说道:“虑胜先虑败,你也无错。此处青焰军有一部让我运粮船队引到别处,但是也说不定几时会来回援,海圩之外的船舰不得大意。”
那人沉声相应,低了下去,走到林济看不到的地方,唤过一名亲信,说道:“你持我令箭驾轻舟返回大岛,跟大帅言明此处的情形。”
少量的普济军开始试探性的向坡地发动攻势,没有探清那个洞口的虚实,林济也不敢贸然将兵力压上。在开阔的正面,虽然容易布置兵力,但是通过一些险峻的坡段,伤亡定然小不了。
在第一道护墙前面修筑的数十座壁垒只是简易的掩体,内藏十数名长弓手与刀盾兵,见普济海匪靠近,纷纷将箭囊的箭矢攒射出去,待寇兵逼到壁垒近处,便徐徐后撤。临到天黑,寇兵将外围的壁垒尽数夺去,青焰军尽数退到第一道护墙后面。
第一条护墙前面的坡势极陡,数座巨大的山岩从护墙基部支出去,整半块山岩悬在四五丈高的空中,如巨龙吐舌伸出,嶙峋狰狞可怖。护墙在这样山岩上也支出去,使得整面护墙出现多处棱角。第一波涌上来的寇兵不识护墙角棱角的妙处,架着护盾一齐挤到护墙基坡上,护盾虽然挡住正面护墙上射下的箭雨,却防不住两侧支生出来的棱角射下的箭矢,纷纷中箭坠地,滚下陡坡。
丁勉臣居高望下去,心里暗感可惜。修筑护墙、海圩、屋舍之时,已将岛上可寻的石块与稍微粗一点的树木收罗得一干二净,若有充足的滚石、擂木,就能将寇兵永远挡在第一道护墙之外。己方虽然没有守备用的器具,但是普济军准备也不是十分充分。巨舰上虽然架有十数架抛石弩,但是岛上光秃秃寻不着一块大一点的石块,仅凭舰船自身携带的那点石弹,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林济并未下令将抛石弩拆卸到岛上组装,估计他心里也担心这边的援军几何会抵达。第一波攻势没有持续多久,林济便让进攻的寇兵退下去。
丁勉臣见寇兵选择较高的山岩架起十余架车弩,那些车弩交错的封锁住下山的坡道,虽然对护墙背后的青焰军无可奈何,但是冲出护墙的青焰军将士在其面前却无遮无挡。丁勉臣勒令全军,不得追击,以免徒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