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威胥面有迟疑,终下了决心似的问道:“将守军接回,大帅意欲如何?”
“回普济去,数十年前,我以一万精锐在普济崛起,今日大不了重走一遭。”
赵威胥的叹息声低沉并且显得苍老,茫茫四顾,却不知该将浊浊的眸光定在哪里。哪里还有重走一遭的机会,数十年来,陆上的世家高门对付东大洋的海匪,所做最大的努力就是禁海迁民,都没有徐汝愚那样的不遗余力发展水营,有着将东大洋并入自己辖域的野心。几可肯定,徐汝愚不会予己在普济休养生息的机会,何况普济岛此时是否还在己方手中,还是未知。
赵威胥轻声叹道:“青焰军只怕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公良友琴心有不甘,说道:“江宁在静海、东阳的水营不超过两万人,魏禺便是抽调一空,又能奈何得了我普济?”
赵威胥望了一眼公良友琴,见他脸有焦灼之色,不安的在甲板上踱着步子,知道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赵威胥将声音压低,说道:“不得不承认,魏禺已具名将风范,江宁水营战力不足,所缺乃是战舰,而不缺兵力,与我海上争雄,战舰不足,魏禺自然无法争胜,如果登岛作战,魏禺却能调动足够多的兵力,刘大槐若以战舰数估算魏禺此次袭岛的兵力,只怕不会紧守普济城,若让魏禺将兵力从普济城中调出,普济岛只怕此时已经易手了。”
刘大槐乃普济守将,说到这里,赵威胥停下来,暗道:自己却是到了此时才有决心舍弃的,算得上大败。
公良友琴默然不语,看到大佩河里的情形,焉能猜不透魏禺的布置?
赵威胥见公良友琴脸上显出痛苦犹豫的神色,知道壮士断腕的决心却不容易做出,继续劝谏道:“天下统归南平,势所难勉,左督即将西向,东线无人震慑江宁,以荆北督帅委大帅,所遇甚厚,大帅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只是此时公良友琴若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却是有莫大的希望,没有亲眼看到普济失陷,心里总存侥幸:魏禺不会高明至此。
“如果魏禺未去普济,又将如何?”
“普济若是无恙,则令刘大槐将精锐散于诸岛,避开江宁水营的主力,扰袭东南滨海,以为东线主力的策应。菱督与伯当此时在镇宁,江宁在江水上的兵力调动瞒不过菱督与伯当的眼睛,魏禺也不可能将重兵集结到江水之中拦击我们,有菱督接应,我部水营通过江水不难,若要与江宁计较,可留在日后。”
公良友琴的目光如蒙着一层烟雾似的让人分辨不清他此时心中的想法,过了些许时候,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温岭的方向,说道:“此处该如何?”
“只能等上一日,温岭城里的守军一日之内尚不能突围而出,则无望矣。”
公良友琴的眼睛陡然一睁,寒芒似电射出,沉声说道:“传令让温岭守军向北突围,我部战舰将在余杭城东南的钱江水道中相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