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少女平静地目视前方,手却摸索着探过去。她用指尖捏住女人的衣裙,轻轻拽了拽。

“柯塞特嬷嬷,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们都好好的。”

“小姐?”

佩蒂特转过头,见自家小姐认真的模样,泪珠竟停止下坠。

“嬷嬷,我的嗓子好难受……”

喉间的疼痛随着每多说一个单词而加深,欧罗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佩蒂特迅速擦拭眼泪收拾仪容,然后拍拍少女的手背示意她松开,提起车内的煤油灯,翻出一个精巧的银水壶递给她。

“是我失礼了,欧罗拉小姐。喝点水吧,对你的嗓子有好处……嗯,小姐?”

佩蒂特错开身子的片刻,欧罗拉的视线就被暴露出的车窗牢牢吸引,以至于她忘记去接水壶。

那面小小的玻璃化作镜子,借着变动的光源,倒映出一张十九世纪装扮的少女的错愕的脸:

柔软的黑发中分垂下,从中下段开始发卷,化作柔软的波浪。源自父系的斯拉夫人骨架在被东方血统中和后,肢体变得纤细柔和。五官小巧精致,病气使这张脸略带几分消瘦,却独独影响不了双眸的神光。只是现在,这对琥珀色的眼睛满满都是讶然。

——这是属于现代的、她自己的脸。

“这是我自己?还是另一个我?”

欧罗拉脑中有些混乱。

“噢,小姐你盯着窗子,是想开窗透透气吗?”

接收到小主人的意愿,佩蒂特立即打开车窗,再将水壶递给她。

上移的玻璃带走了镜像,突然倒灌的凉爽夜风令欧罗拉清醒些许。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慌乱中竟伸出左手,去接那只水壶。

刚想要抽回,她却因无意间翻转手掌而愣在原地。

原本扎根在手背上那几条丑陋的疤痕,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甩甩头重新将视线聚焦,欧罗拉确认不是幻觉:这是一只光洁如玉的手——没有意外,没有事故,没有伤痛在上面留下令人唏嘘的遗憾。

少女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小姐真乖,看样子真的快康复啦。”

佩蒂特面带欣慰地翻过欧罗拉的左手,将水壶放在她手心。又伸手在她额间试了试体温,这才彻底安心,继续在车厢里翻找。

“车上可能还有些小饼干,我再给你找找,你先勉强就着水吃一吃。等到了德累斯顿,嬷嬷好好给你准备吃的……”

若此刻这位教导嬷嬷能回身好好看看自家小姐,一定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屏住呼吸,欧罗拉快速将瓶子换给右手,掀起小臂上的喇叭袖,将左手指尖搭在右臂上。

抬指、下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