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的眼睛变得幽幽暗暗。
孟奇诚恳道:
“我希望你不要一辈子被仇恨纠缠,想想重新回归顾家之后做什么。”
“做什么……”
顾长青有点茫然了,这三年多来,支撑着自己前行的便是复仇的心思,从未想过报仇成功后打算做什么。
孟奇吐了口气:
“我师父当年也是被哭老人一脉害了全家,如今亦报了仇,但我相信他不会因此而迷失自己,等仇恨终了,必能大彻大悟。”
“玄悲神僧岂是我辈能够企及。”
顾长青苦笑道,声音渐渐变得低沉。
孟奇停在河边,状若自语道:
“如果能得到极好的功法,但换你下半辈子以传承它发扬光大它为目标,你可愿意?”
“啊?”顾长青又震动又不解。
孟奇忽然灿烂笑道:
“此事暂且不提,到了神都再细说。”
这一刻,顾长青前所未有地想揍面前笑得露出两排白牙的家伙。
…………
运河沟通大江,贩来百万人众日常生活所需之物,堪称神都命脉。
河面宽阔,水波起伏,千帆蔽日,好一番热闹景象。
一条楼船之上,“刀气长河”严冲正与人举杯对饮。
“樊兄以状元身份来迎,让严某受宠若惊。”
他先干为尽。
对面之人身着暗红色捕头服,腰间悬着一枚银色小印,五官俊朗,下巴略勾,气质沉稳,正是今科武状元樊长苗。
“呵呵,严兄乃人榜第二,走到哪里不比状元之名更引人瞩目?”
樊长苗笑道:
“而且大家都与王爷关系匪浅,自己人何需客气?”
严冲苦笑道:
“我这第二来得不明不白,全靠前面之人突破的突破,被杀的被杀。”
“那又怎样?人榜第二走到哪里不搅动风云,不让大部分势力折节下交?”
樊长苗挥洒意气。
严冲正待说话,忽有莫名之感,猛地转头望向窗外,恰好看见一艘楼船经过,船头立着一人。
这人身着黑色劲装,腰跨奇形长刀,容貌俊美,气质阳刚,背负双手,屹立如松,与河流、微风、散云、船舶等形成了一个融洽整体。
似乎感觉到严冲的目光,这人侧首,与他四目相接,然后点头致意。
“他也来了……”
严冲低声自语。
“谁?”
樊长苗也看到了这个人。
“狂刀!”
严冲眯起了眼睛。
樊长苗神色变化连连:
“他也到神都了……”
另有艘楼船经过,隔断了视线,河上浪潮涌动,似有风起。
狂刀入京!
这四个字迅速在神都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有人言,不知多少好事者翘首以盼并打探孟奇下榻之地,猜测他大张旗鼓入神都的目的。
于他们而言,外景距离自身太过遥远,人榜才实实在在,“触手可及”,能够大肆议论,说不得某天自己或自家孩子就入榜了呢?
所以,当前风头无两的人榜第一入京,自然引起了轰动。
“不过是人榜第一,连半步都没,何需王爷您亲自上门拜访,遣人来请便能让他受宠若惊。”
安泰楼内,环境清幽,假山树木自成天地,冯征略带轻视:
“而且据严冲所言,他还没到当初何九王思远的水准。”
晋王赵毅背负双手,行走于林荫之间,低声笑道:
“人榜第一岂容小视,今日没到半步,三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后呢?行事需放眼量,有的事情急切不得,早做准备乃上上之策。”
“更何况,狂刀不仅仅是人榜第一,他与天外神剑的弟子江芷薇关系甚密,又与自在佛子相交,甚至自在佛子曾为其出手数次;不仅如此,他的师父玄悲神僧报仇之后大彻大悟,即将突破法身境界,这样的人脉,他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人榜第一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