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大往年给苏氏送了不少东西,皮货、银子都有,逢年过节还不忘去苏氏娘家送礼。
他笃定苏氏绝不会让出掌家权,今日只要按照苏氏所说,好好配合即可。
涂大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涂大笑得格外油滑,“奶奶,您在这侯府的高门宅院里住着,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如何能知道管理农庄的苦?我身为乌头村的管事,凡事亲力亲为,从没有一刻怠慢。可去年年景实在不好,九月底下了一场冰雹,整个郡县都受影响,不仅砸坏了果苗粮食,还砸死了不少牲口。”
顾云合一言未发,只接过琥珀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侯府的茶不错,最新的雨前龙井,喝完唇齿留香。
涂大打量她一眼,这个新嫁过来的夫人,只是个续弦。
年纪小,没见识,最好糊弄。
且这些个长在内宅的女人,大门都没出去过,哪里知道田庄的情况?
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高皇帝远,侯府又没有别的管事,除了认栽又能如何?
涂大袖子一甩,继续嚎道:
“这便罢了,原想着好好休整,来年把歉收的补回来,谁曾想冬日里又遭了雪灾寒潮,冻死了好多牲口,更是叫鱼苗折损了太半。翻过了年,连下了几个月的雨,身上的衣服从未晒干过,以至果树歉收。”
“若是一次受灾也就罢了,奈何连着大半年都是这种情况。再好的庄子也禁不起这样折腾,这一年来,我带着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督促佃农缴租,日日盯着他们干活,好不容易凑了些收成上来,卖了三千两银子。”
涂大言辞恳切,眼有泪花,盯着顾云合,似乎希望这位年轻貌美,又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女人,能配合他,说几句安慰的话。
好叫他不白说。
可自始至终,顾云合眼皮都没抬,只专注地喝着茶。
涂大说的口干舌燥,顾云合始终未发一语。
许久后,顾云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
那清脆的碰撞声,将涂大一颗心吊到了半空。
康从宽见状不妙,和涂大对视一眼。
涂大头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