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沉默持续着,只有车轮的低鸣、金铃的轻响和沉香的幽香交织。雅思敏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中,李漓则陷在对过去的追寻里。两人对视时,眼神交错,却都带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车厢外的风吹进来,掀起帷幕一角,露出一线渐暗的天色,星光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细碎的光点。马车继续前行,驶向未知的海山邸,载着这对各怀心思的“夫妻”,驶向一段尚未揭晓的命运。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停下,车轮碾过最后一段泥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吱”响,随即归于寂静。海山邸终于到了。车帘被掀开,一阵凉风夹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车厢内沉香的幽香。雅思敏率先起身,长袍的裙摆轻轻扫过羊毛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优雅地迈下马车,靴子踩在地面上,溅起几粒细小的泥点。李漓紧随其后,靴底重重踏在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站直身子,伸展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膀,背上的圣剑德尔克鲁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剑鞘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泽。赫利和比奥兰特从后方的行李马车上爬下,木板“吱吱”作响,带着几分疲惫的她们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肩上的行囊微微晃荡。泽内普最后一个跳下车,动作略显笨拙,长裙被车沿勾了一下,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拍了拍裙子,站到雅思敏身旁。
卫兵们迅速上前,从行李马车上搬下雅思敏的物品。一只只锦缎包裹的箱子被抬下,箱面上绣着繁复的花卉与藤蔓图案,泛着丝绸的柔光,箱角微微磨损,透出几分旅途的痕迹。还有几只精致的陶罐,罐身绘着淡雅的花纹,被粗麻绳捆得严实,随着卫兵的动作发出低沉的“咚咚”声。这些行李被依次抬进海山邸,卫兵们的脚步沉重而有序,皮甲在月光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泥印。
海山邸坐落在阿玛西亚城外的一片低矮山丘旁,周围环绕着稀疏的橄榄树与野草,显得有些孤寂。宅邸的外墙由灰白色的石块砌成,墙面斑驳,爬满了细密的藤蔓,藤叶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屋顶铺着暗红色的瓦片,边缘有些破损,像是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院门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板上雕刻着简朴的几何花纹,漆色早已褪去大半,露出木头的纹理,门缝间透出一丝冷清的气息。门口站着一个看门的老者,身形佝偻,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长袍,手里拄着一根弯曲的木杖。他见到雅思敏一行人,眯起浑浊的双眼,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随后颤巍巍地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在打破这宅邸长久的沉寂。
众人走进院子,院内更加冷清。庭院不大,铺着杂乱的石板,缝隙间长满了青苔与野草,显得疏于打理。一棵老橄榄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央,树干粗糙,枝叶稀疏,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落,飘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声。院墙边堆着几只破旧的木桶,桶沿上布满裂纹,旁边散落着几根干枯的树枝,像是许久无人清理。除了看门的老者,整个宅邸看不到管家或仆役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与尘土气息,透出一股荒凉与寂寥。
“这是你们的家?为什么你的物品需要从外面抬进去?”赫利走上前,站在李漓和雅思敏身旁,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座冷清的宅邸。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目光在李漓和雅思敏之间游移,像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声音清脆而直接,打破了院中的寂静,回荡在石墙间。
“那得问她,”李漓转头指了指身旁的雅思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戏谑,“我不记得了。”他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扫过雅思敏,带着几分探究。
雅思敏闻言,转头看向赫利,微微一笑,笑容柔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从容,“为什么我的物品需要抬进去?”她重复了一遍赫利的问题,像是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思考的时间,随后不慌不忙地开口,声音清亮而坚定,“之前,我的丈夫失踪了,我以为他死了,悲痛万分,生活失去了目标。于是我就决定去了麦加朝圣,果然朝圣是有用的,你看,真神把他送回来了!”她说到这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虔诚,眼中闪过一抹精心编织的光芒,像是在认真杜撰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
雅思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公主,比较讲究,所以出门带上了所有的衣物和自己喜欢的东西。另外,因为我的俸禄并不丰厚,朝圣又要花很多钱,我就遣散了家里的仆役们,只留下了身边的侍女泽内普。”她的声音平稳而流畅,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手指轻轻抚过长袍上的金丝刺绣,指尖在布料上划出细微的“沙”声,动作自然却带着几分刻意。她转头看了泽内普一眼,眼神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示意。
泽内普站在一旁,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努力背下雅思敏的“台词”,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默念,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浅绿色的长裙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了赫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是生怕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