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认为同情意味着怜悯。

同情，本质上是一种视角差距。

站在更高的地方时，便能看清低处的苦难。

即使他没有奥术，没有柚子科技，他也不会有“月薪三千不配同情年入百万的明星”的心理。

更不会觉得“赚得多就该承受更多痛苦”。

屁股决定脑袋，他本身就是这个阶层的一份子，自然也能共鸣这个阶层被人抨击为“无病呻吟”的痛苦。

财富能够解决人的绝大多数问题，但不能消弭所有痛苦。

有些苦难，是金钱填补不了的。

有些苦难，甚至本身就是金钱和权力所带来的。

甚至你放弃这些金钱和权力，都不能消除这些苦难。

所以，方豫倒是不介意顺手的情况下，帮柳菲菲把一些问题解决掉。

毕竟是因为柳菲菲，他才发现了该如何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实现超凡。

而且，人心多好玩啊。

只用语言和心理分析来解决柳菲菲的问题，成就感比使用奥术解决大多了好吧？

当然，第一步，就是先要把她的疮疤彻底掀开，只有掀开疮疤，后面才能排脓、敷药。

听了方豫的话，柳菲菲原本攥紧的手松开了一下，指尖微微颤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被逼到了墙角的困兽。

方豫语气轻松道：“这也的确是一种自我和解的方法，但当这个锚点被12号不小心拔除后，同时也让你感觉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这时候，你的灵，哦，是你的人格，就开始崩解。”

“如果你是一个副人格还好，崩解后大概率会融入主人格，重新恢复成一个人格的状态，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重新诞生一个新的人格填补空缺。”

“但你却是主人格。‘柳菲菲’这个人格，才是支撑一切的核心。”

“当你开始崩解，其他人格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凭依。”

柳菲菲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当头棒喝。

她死死地盯着方豫，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恐惧、否认、甚至……一丝深藏已久的自我厌恶。

方豫看着柳菲菲，继续道：“哦，对了，宁雨之所以会喜欢你，其实不只因为你始终在保护她。”

“更重要的是，她是你按照小时候的性格创造出来的，经过多年的成长，成为了现在的她。”

“换句话说，如果你没有遭遇过那些黑暗，可能就会是宁雨现在的样子。”

柳菲菲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冷。

“但宁雨对你的喜欢，让你觉得她认可你的选择，她偶尔展露出的虚荣心和事业追求，更让你觉得她是在追逐欲望，让你感到恐惧和厌恶。”

“在潜意识中，你开始质疑自己的‘本质’——”

“是否，即使没有经历你所经历的这些，你仍旧会走上现在这条道路？”

方豫的语气依旧非常轻松，但话语却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一切。

“这让你原本的自我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所以，你……”

“不要说了！”

柳菲菲猛地抬起头！

原本被发卡束起的长发瞬间散落，黑色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几缕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上，混合着眼角滑落的泪水。

发卡“啪嗒”一声掉在床上，转了两圈，最终停下。

她的肩膀剧烈起伏，指尖死死掐进床单，指节泛白，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支撑。

“不要……再说了……求你……”

泪眼朦胧中，她的眼神哀求地看向方豫，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双手抱膝，随后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波浪般的卷发滑落在白嫩的小腿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消失都做不到，为什么……”

柳菲菲哽咽的抽动着肩膀，床头夜灯的照耀下，光滑的肩头似乎看不到任何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