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方幽暗的地下河刮来的风,渗透着刻骨的凌厉,将玻璃窗户吹得如人的肌肤一般瑟瑟发抖。气氛紧绷,似要在船上翻脸动手。
三位远道而来拜访鬼市的客人,一位地师会的执事,四位咒禁师彼此对峙,除了那个躺在中年男子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状况外,剩下的就是一点即燃的炸药。
岑冬生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只要不碰到特等咒禁师,现在的他不可能会输,就算这群不知深浅的人全都一起上,结局都一样。
但哪怕没他这种底气的咒禁师,在没有听闻对方的名声之前,在没有实际交手见到差距之前,也往往都是刺头儿。
纸人们团团聚集起来,将他们围在中间,一双双点了漆红的瞳孔盯着他们。
岑冬生耳边传来姜云湄的询问,问他是否要帮忙,男人让她们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这列车上还有别的客人,只是这会儿都没有出来。车厢里的他人已经注意到了冲突,但都不打算插手。
“我便是不识好歹了,你又待如何?”
待在马褂上口吐人言的黄鼠狼十分神气,捋了捋胡须,摆出副不屑一顾的大爷姿态。
周瑞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却没有再与黄鼠狼交流,目光直勾勾望向寡言不语的男子,掬起手,微一躬身。
“这位客人,看您的路数,是东北‘出马仙’一脉的。”
“算你小子有眼力……”
“您不是一般乡间野社的神婆巫师,而是‘万仙朝会’的一员,我猜得可对?”
说在猜测,周瑞安的语气却是笃定。
黄鼠狼眯起了眼睛。
“这么说,您是那边派来查看鬼市情况的。涉及两大组织间的交易,本该是上层大人物考虑的话题……我身为执事,不好阻拦。”
他做了个手势。
“之后的事,您请便。”
众人寂静,对方嘴上刚放完狠话,回头竟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认怂。
“至于这位,我见到您是甲字厢出来的客人。能买甲字厢车票的客人,一年半载的未必有一位,可谓是贵客中的贵客。”
周瑞安望向岑冬生,长长舒了口气。
“让您见到这惨案现场,已经是我们照顾不周到,又岂能错上加错。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会尽力提供方便,安排人手引导和护卫,如果您不愿意,我们会立刻撤下全部人手,保证不打扰到您和您的同伴。”
相比起对待万仙朝会的人,他对岑冬生的态度明显要更为恭敬。
随后……
地师会的执事将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人,沉默不语。
“你,你想做什么?”
中年男子警惕地回望着他。
周瑞安锐利地目光上下打量,仿佛是在评估他的身份与能力,许久后开口:
“这位客人啊,您来这只属于咒禁师的交易场所,身边竟还带着一位普通人,未免不讲究。不如交给我们来照顾?”
而这一回,他的态度不再客气。
“顺便,我们来聊聊这列车上发生的事情吧。我看你是死者现场的第一发现人?”
中年男子顿时气笑了。对面这前倨后恭、毫不掩饰看人下碟的做法,激怒人的效果实在太好。
“哈,就因为我不是你们所谓的‘贵客’,也不是来自什么‘大势力’,所以就要被你们欺负?”
周瑞安没有回答,身边的纸人们却上前一步,抓住女人的肩膀。
“你想拿她来威胁我?”
中年男子脸皮上的青筋直跳。
“不,不要,亲爱的……”
原本抓着他手的年轻女性被粗暴地扯开了,用哀求的视线看着男人。
“帮帮我……!”
她眼含泪水,高声疾呼。
“混账!你们怎么敢?!”
自家女人被抢走还能忍的就不叫男人了,中年男子怒吼一声,浑身血煞之气爆发,附上那白纸后迅速燃烧起来,将周围的纸人尽数烧成灰烬。
他伸出手去,想要救回自己的女人,却在中途被周瑞安释放出的色泽呈蓝色的真炁挡住。
一边血焰滔天,一边水光潋滟,拳脚相交,几个回合下来,中年男子迅速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