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袁世振讲完,心中如释重负的李养正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便斜靠在身后的座位上,目光不自觉看向南京所在的方向。
走马上任以来,他是深刻体会到了这"漕运"的复杂,难怪在前任漕运总督李三才致仕之后,朝廷迟迟没有委任新的漕运总督,寻常人等谁能经受的了唾手可得的破天财富?
这些天,哪怕城中的富绅豪商和大小官吏们皆是知晓他李养正乃是天子亲自委任的"心腹",但仍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向他示好,其中有些豪商出手之阔绰,令他这位曾在南京户部任职的高官都是为之咂舌。
实话实说,如若不是天子即位以来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兼之他也有心"更进一步",或许他真的会经受不住诱惑,与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同流合污。
例如那位每日仍是碌碌无为却又不自知的淮安巡按,崔呈秀。
"大人怕是有所不知.."
"天子这一路上可算不得太平。"
"依着新建伯的消息,天子几天前在凤阳府定远县附近刚刚遭遇了一伙匪徒的袭击.."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袁世振便是心有余悸的看向窗外,瞳孔中夹杂着一抹惊怒。
时隔数年,这淮安府的"乱臣贼子"不仅更加狡猾严谨,将账本做的得水不漏,令他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破绽;这胆子更是大到了天上,居然敢在沿路设伏,对走马上任的朝廷钦差动手?
"什么?!"
"天子是否安全?!"
"是何人动手?!"
本来心情已是渐渐趋于平稳的李养正听闻天子竟是在半路遇伏,神情再度紧张起来,激昂的声音惹得在门外来回梭巡的京营侍卫们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刚刚似乎听到了"天子","动手"等字眼?
"大人放心。"
"天子身旁不仅有京营官兵随行,更有登莱水师护送,安全得很。"
或许是怕眼前的老臣怒火攻心,两淮盐运使袁世振再不敢"卖关子",赶忙将刚刚知晓的内容尽数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