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仅是徐蓬,其他出身于元京徐家的人,在这时候的可信度,比其他“自己人”还要更高一些。
此外,耿煊还想到许多“技术层面”的操作,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此处隐患爆发的可能性。
耿煊心中盘算着,完善着处置办法,徐蓬已经返回复命道:
“苏帮主,人都召集过来了。”
耿煊抬眼看去,一千三四百人,按照出身和修为的不同,被徐蓬分散成还多大小不一的团队。
人数最多的,便是那些被陈展等人,从元州各地坑骗而来的“黑苦力”,有六百多人,修为也基本都是炼肉境和炼血境。
——修为太低的,干不了这活,太高的不好控制,所以,以陈展为首的特使群体在寻找合适目标时有意做了筛选。
耿煊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逐一扫过,用宗师境“相心术”观察他们内心情绪的变化,与他们各自散发的“波纹”相互印证。
这个群体人数最多,但本身来自于各处的他们也是极分散,并不能视为一个群体。
算是在场这一千三四百号人中,最老实,最好拿捏的一群。
其次,是数量第二多的,来自以陈展为首的谍探体系内部。
人数有三百人左右。
他们的心思,可比那些“黑苦力”复杂和活跃多了。
个人实力也更强,除了炼血、炼肉层次的修炼者,也不乏炼骨层次的修炼者。
不过,他们活跃复杂的思维活动,却也方便了耿煊的观察。
让耿煊可以对他们进行一个更准确的“打分”。
是的,耿煊现在就是在对这些人“打分”。
确切的说,是在对每个人的“稳定度”进行打分。
比如,一个人假使内心桀骜,天生反骨,不服管教,耿煊不判断这种秉性之人本身的优劣,只说在“稳定度”的得分上,自然就会很低。
相反,其人的“稳定度”得分就会偏高。
而为了让每个人在此刻尽可能将这方面的特质展现出来,耿煊还单独对徐蓬交流了一阵,大概告知了他接下来的一些安排,并让徐蓬当众讲了出来。
这个魔头这就要走了?
他们则要被留下来?
还会安排足够的力量镇守此处,确保此地秩序不乱?
……
当这些消息进入众人耳中,大家很自然的就会就相应局面进行思考。
然后,他们进行相应思考的“波纹”频率变化,情绪色彩变化,全都清晰的呈现在耿煊眼中。
耿煊很容易就对每个人的“稳定度”进行了比较准确的打分。
一番观察下来,所有人在耿煊这里,就都有了一个“稳定度”得分。
然后,在他参考这个得分,决定留下哪些人,带走哪些人。
这个“稳定度”得分,只是参考,耿煊还要考虑其人出身。
譬如某人若是出身于徐家重剑士,即便其“稳定度”得分稍低,上有徐蓬压制,远有元京徐家这个命门牵绊,其人乱来的可能性也会更低。
又譬如才投降不久,从山里面各处工地带出来的董观嫡系铁骑,即便他们的“稳定度”得分最高。
综合权衡之下,他们被耿煊带走的可能性也会比徐家重剑士更大。
此外,修为实力同样是需要考虑的维度。
同样的“稳定度”得分,修为实力更高的,自然更容易成为不确定的隐患。
相反,若是修为实力很差,即便“稳定度”得分偏低,想闹事也很难闹出什么动静来。
就这样,耿煊按照自己的方法,将“稳定度”最差,最有可能成为此处隐患的一群人全部打包带走。
给徐蓬留下的,全都是相对来说,最好管束的千多号人。
前后用了两个小时,耿煊才按照自己的思路,就此事梳理完毕。
他将徐蓬再次唤到身边,道:
“这些人,还有这个地方,我都交给你了。”
听了这话的徐蓬,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反而苦着一张脸,道:
“苏帮主,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值得您如此看重?”
如果有,您说出来,我立刻就改!
当然,这心里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但只需要看看他那烂得快要掉渣的脸色,也能一眼看穿他的心声。
对于这话,耿煊根本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他只是对徐蓬继续吩咐道:
“人越闲就越容易胡思乱想,甚至闹出事端来。
所以,你们这千来号人呆在这盆地里,也别天天无所事事的闲着。
一定要动起来,忙起来。
最好让他们像前面挖隧洞那样,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一旦闲下来,除了睡觉就没心思再去想别的。”
徐蓬也没再纠结如此沉重的担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压在了自己肩上,他也顺着耿煊的话思考起来。
一边轻轻点头,脸上一边露出为难神色。
“可让大家忙什么呢?隧洞你也不准他们继续挖,总不能让他们将这盆地来回犁一遍?”
“这也未尝不可。”耿煊点头认可。
将这些人发动起来,对这总面积超过两百万亩的红土地进行开荒。
在耿煊看来,也真的是个消耗他们心力和体力的好去处,产生的正面价值最大。
见他如此回应,徐蓬吓得赶紧摆手,道:
“苏帮主,我就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这么干。
不然,您交给我的任务,现在就可以宣布失败了!”
“为何?你怕他们不听话?
那些但凡有些带刺的,我可都给你带走了。
我留给你的,可都是最服管教的。”
徐蓬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
“这和服不服管教关联不大,这样的安排,完全是在羞辱他们。
……他们虽然已经投降,可若被如此对待,哪怕明知必死,他们也是要造反的!”
“我哪里羞辱他们了?”耿煊愕然。
“您让他们去耕田啊!”徐蓬道。
“这是羞辱?”耿煊瞪大了眼睛。
“不是吗?”徐蓬反问。
耿煊被徐蓬这理所当然的回话给噎住了。
好一阵之后,他才道:
“在这里开荒翻地是羞辱,那他们是怎么说服自己,在董观的强令逼迫下挖洞就不是羞辱的?
从劳累和危险程度来说,后者远胜于前者吧?”
“这能一样吗?这条隧洞的战略价值,懂点事的都知道。
或许会有人埋怨董观做事不地道,怎么可能会认为挖掘这条隧洞是在羞辱他们?”徐蓬道。
听到这里,耿煊渐渐回味过来了。
这是深植于每个人思维深处,根深蒂固的职业歧视啊!
虽然,耿煊自己不觉得“耕地”和“挖洞”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可实情就是如此。
甚至将之于尊严、人格等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耿煊打心底里认为这是一种病,得治。
但现在显然不是治这病的时候。
这是时代的风气,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耿煊若有所思的道:
“所以,只是让他们忙起来还不够,还得让他们忙得有尊严,有价值,对吧?”
“……”
徐蓬总感觉“苏瑞良”这话听在耳中很奇怪,但他又知道,“苏瑞良”并不是在阴阳怪气,不知道如何回应的他,只是默默点头。
耿煊想了一阵,道:
“你说,我将巨熊帮总部修在这里,如何?”
“啊?”
徐蓬看着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心道,这已经是我可以参与的话题了吗?
我对自己在巨熊帮的真实地位,是不是有些误解?
还是说,“苏瑞良”这个巨熊帮主搞错了什么?
就在他心思一片混沌之际,耿煊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将他拍醒。
“你说,将修筑巨熊帮总部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们,这够有尊严,够有价值了吧?”
“啊?……啊!”
徐蓬先是有点懵,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紧接着便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您……您将巨熊帮总部定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活干?”
“不然呢?”
此前,压根就没想过巨熊帮总部这个问题的耿煊如此回道,还感叹道:
“人不能闲着,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徐蓬大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
他心中甚至忍不住冒出个有些荒谬的念头,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苏瑞良”这个大魔头为了让他们“有尊严的劳动”,直接将帮派总部定在了此处,他们一个个还不得感动得自杀谢罪啊!
至于为何感动之后必须自杀谢罪……他们何德何能啊!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见徐蓬不回话,耿煊再问,征询他这个负责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