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晨迈出看守所的大门门槛,坚固而冰冷的大铁门在他的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看见就在不远处,站着他的爱妻司灵蕊,还有他的爸爸叶维川,在他们的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他,就是挚友同时也是诤友梦独,人们误以为的叶晓南。
司灵蕊和叶维川像是多年没有看到叶晓晨似的,赶紧迎了上去。
梦独却站着没有动,他主动把这样的多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刻留给叶晓晨的亲人们。
司灵蕊扑到了叶晓晨的怀里,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一串串地流落下来。叶维川站在一边,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庞,眼里的泪花儿也在打着转转。
一会儿过后,三个人朝梦独这边缓步走来。
此时,看守所内莫名地响起警笛声。出于好奇,叶晓晨正欲回头观望,却听得梦独的一声高喊:“晓晨,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叶晓晨立时意会到梦独话里的意思,停住了差点儿扭过去的头颅,对着梦独,笑了起来。在监舍里时,待在一起的在押人员们有时就会说起出看守所时的一些忌讳,其中就包括“走出大门后万不可回头”,虽然这里不是监狱,但他们还是迷信地害怕会二进宫、三进宫甚至多进宫。
叶晓晨朝梦独走去,梦独迎了上来,两人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叶晓晨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脱掉了脚上的鞋子,穿上了司灵蕊从手提袋里拿出的一双新皮鞋。叶晓晨当然明白,这是希望他走出看守所穿新鞋走新路的意思。可是,他有些恍惚起来,穿新鞋走新路一般是给那些在监狱或少管所里服刑完毕走出牢笼的人,他也跟他们一样穿新鞋走新路,是不是说明他也是有罪之人?他不由问道:“我有罪吗?我不是无罪释放吗?”可见,在很多人的眼里心里,他是有过罪的,最起码原来的行为与犯罪无异。
梦独赶紧说道:“晓晨,你想多了。你当然是无罪的,哪怕有些人被判了罪,也不一定真的有罪,真相也可能被黑暗掩盖着呢。司灵蕊给你买鞋子,是她的心意,是以为你原来的鞋子穿不得了,她是爱你。”
司灵蕊冲叶晓晨点了点头,晶莹的泪水再度盈上她的眼眶。
离开看守所,进入栾糟县城区,四人进了一家理发店,是梦独和叶晓晨常去理发的那一家,手艺很得他们的认可。叶维川对叶晓晨说:“早点儿回家,你妈妈你妹妹她们都在家里等着你盼着你哪,你妈妈流了不知多少泪。”说完,他便先一步踏上了回烟霞村的路。
理过发净了面的叶晓晨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清清爽爽,显得年轻了几岁似的,只是,与梦独站在一起,他还是显出了年纪,眼皮有些松弛,眼角上还出现了淡淡的纹路,一副经过世事沧桑磨难的样子;而梦独呢,似乎停留在他们初相识的阶段,若说有变,变的是眼神,极具慧眼的人会从他看人看物时的眼神里看出他人生是经过颠沛流离的,是经过数不清的沧桑的,眼神里的忧郁比原来更多了些,但依然掩不住青春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