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溪兰怔了怔,出声道:"大师,为何不回京师?您这次出力甚大,理当为人所知,得到嘉奖封赏,天霞寺应也希望您能归葬佛林……"
一向不正经、说话做事不走寻常路的天礼寺大师兄亦沉默了片刻,劝说:“这里太荒凉,怕是给您修墓都无法做到……”
霞光老和尚环顾周遭,目之所及只有一座败落的村庄。
他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无需厚葬,一土堆即可;我葬于此,我的师弟和弟子们,会时而牵挂些,等到他日不可避免发生了国战,想来念及我的坟墓在此,会更愿意出些力气。”
殷溪兰张了张口,张口无言,最终陷入沉默。
心中滋生油然的愧疚,朝廷征调南佛的天霞寺作战,本意便是想削弱远离中枢的南方佛教,如今看来霞光大师都知晓,他出力认真,不顾寿元垂危,到了最后居然还愿意以身后事消弭朝廷对宗派之间的隔阂。
老和尚释然一笑,拿过斗笠盖在头上,拄着捡来的木棍,缓缓走向了那座不太大的村庄,走向自己的薄薄的坟墓。
“不再劝劝?”
殷溪兰耳边传来大师兄沉沉的声音,她却收回已经看不见身影的目光,带着两个俘虏重新上路。
大师兄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行吧,待回去,天霞寺我去说,你莫要出面了。”
天霞寺是南方佛宗之首,霞光大师与清音寺方丈并称南北两大法师,江南诸郡,尤其建邺的很受影响。
哪怕再脱离,她也还是殷家之人。
半日后,就到了诗州城。
到了此地基本安全,两名俘虏也从昏迷状态恢复。
恢复神志后,妖帝长子便一言不发,阖眸假寐,神情平静。
妖帝长子妃同样一脸死寂般的沉默,一言不发。
二者身上之物全被收走,只剩一身衣饰,连挣扎都省了。
天礼寺两个上三境轮流看守,适当给了体面,安置于一座大院中,没有分开关押,在院门外设下屏障。
然而院中两个夫妻‘贵俘’不仅没有交流,甚至连生活轨迹都不曾重叠。
直到西北塞王赵雨镰,神气昂扬率着大票随从而来,出现于这对与他地位几乎一模一样的妖族贵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