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轻,风也轻轻。
北灼言眼睁睁看着那道单薄身影离开。
冷漠,决绝,一如最初。
不曾回头。
此时此刻,他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契约碎,弗清念给他下的命令却没有立刻消失。
北灼言就那样独自一人跪着,恐慌与难过有千万斤重,压在肩头。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骄傲的妖王眼眶泛红,不愿接受如今的局面。
北灼言紧紧抿着唇,受到重创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努力睁着眼睛,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世界突然颠倒,干枯的草叶与泥土近在咫尺。
北灼言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念......”
“别丢下我。”
在昏迷的前一秒,他低喃着。
...
暮霭初沉,天色欲晚未晚。
寂静的柏树林里,半身衣服被鲜血染红的少女扶着树走的极慢。
她的脸色惨白,繁复奢靡的金线从脖颈探出,爬上脸颊,已经覆盖了半张面容。
最长的一根已经翻过挺翘的鼻梁跃至另半张脸上。
弗清念轻咳着,血像不要钱一样从唇角落下,滴在地面上,蔓延出长长一条痕迹。
她扶着树借力向前走,比垂暮老人都要缓慢。
那一刀,她该能避开的。
无尽的岁月没有磨灭她的警惕,反而让她对于危险更加敏感。
那不算太近的距离,足以让她反应过来。
可事实却是截然相反。
在看见刀影那一刻,弗清念的第一反应不是警惕与躲避。
惊讶与茫然先一步控制了身体。
对北灼言下意识的信任,让没想到他会伤她。
弗清念慢吞吞的擦着唇角,长睫抖动着,眼眸藏在阴影里。
信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信任北灼言了?
她好像...不记得了。
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很长。
长到,可以让她相信一只妖。
明明她从不是轻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