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顿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啪” 的一声巨响,喝问道:“你可知道,隐匿田亩乃是重罪?”
那人迎着方孝孺的怒火,不急不缓道:“据下官清查出来的田亩,也就这么多……若是方大人不满意,大可以亲自带队调查,下官欢迎之至!”
方孝孺很愤怒,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沉默了下来。
其余官员急忙开口,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说人手不足,就是强调困难重重,个个都把清查田亩进度缓慢的原因归咎于外部因素,却绝口不提自身的责任。
方孝孺听着官员们的推诿之词,脸色愈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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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士绅们的反击吗?
并不是明面上的对抗,而是以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推诿阻拦,将这次改革搞得无疾而终。
须知,改革就需要一往无前的气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此方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如今和这么一群虫豸谋事,大事如何能成呢?
方孝孺冷眼看着众官员,心中思忖着办法。
改革是什么?
就是打破破旧的社会秩序,剥夺少数人的利益,然后将利益分给大多数人。
对于少数人来说,他们必须反扑,因为关系着他们的祖宗基业。所以,当今在苏州,官员和士绅几乎放下了所有恩怨,成了铁板一块。
方孝孺深呼一口气,扑面而来一种窒息感。
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
哪个官员当年考上科举时,不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可是在官场混迹十几年、几十年后,愈发变得成熟老练,不愿意放开手中的权力。
已经失去了初心。
想到这里,方孝孺脸色愈发冷峻,大吼道:“够了!你们一个个都在找借口!难道整个苏州,就没有一个地方是顺利开展清查工作的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相互推诿,消极怠工!”
他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继续说道:“清查田亩,是朝廷的旨意,是为了解百姓的倒悬之危。你们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却不能担君之忧,如此行径,怎对得起百姓的信任,怎配得上这身官服!”
“从今日起,锦衣卫入驻苏州城,凡办事不利者,皆要脱下身上官袍。咱大明朝廷,不需要碌碌无为之官!”
此时,太仓知州赵大人站了出来,反驳道:“方大人,我们已经竭尽所能,可是这政策推行,不是片刻之间就能完成的!”
方孝孺冷笑一声,道:“你完成不了,自有人替你完成。若是置国家大事于不顾,那要你们这些官员何用!”
“从今日起,每县派十名锦衣卫,每三天汇报一次进度,每次都必须有新进度!若是还敢推诿阻拦,吾势杀汝!”
方孝孺驱散众官员,批阅十几份奏章,从奏章上能够看出,苏州还是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官员,汇报了各地的真实情况。
只不过,要想推行此事,依旧还是困难重重。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还有隐约的骂声。
没过多久,只见数百名身着青衫的学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如潮水般涌向府衙。
十几个衙役根本阻拦不住,这些学子全都有功名在身,骂不得、打不得,只能任由他们闯入府衙。
在古代,文人的身份是非常高的。
生员可戴方巾、穿襕衫,乘轿出行,见县官不下跪。生员享有 “免差徭、免刑责”的特权,普通百姓需尊称“相公”。
最重要的是,文人垄断儒家经典的诠释,但凡与他们意见不合者,皆能随意谩骂。而对方就算是官员,也得好好辩论,不得用刑。
毕竟,士为天下先。
听清他们的谩骂后,方孝孺脸色猛变,刚想离开此地,上百名生员就疯狂涌入了府衙,将方孝孺给围了起来。
只见最前方的两名学子拉起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动摇国本,罪不可赦”八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