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辉缓缓伸出手,用力推开慈善堂后院那扇饱经岁月侵蚀、漆面斑驳脱落的木门。
伴随着一阵“吱呀”的沉闷声响,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惊得屋檐下的几只麻雀慌乱地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嚷着飞向天空。
白三爷正落寞地坐在一张石桌旁,他粗糙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只做工略显粗糙的陶杯。
杯中原本热气腾腾的茶水,此刻早已凉透,杯沿上凝结出的晶莹水珠,悄无声息地顺着杯壁滑落,在石桌上留下一滩浅浅的水渍。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目光呆滞而空洞,痴痴地望着远处那棵历经沧桑、枝丫干枯的老树。
就连子辉逐渐走近的沉稳脚步声,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未在他的耳中泛起一丝涟漪。
“白三爷。”子辉提高了音量,再次唤了一声。
白三爷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手中的茶杯因这一惊险些脱手而出,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才又被他紧紧握住。
他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子辉时,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角那如沟壑般纵横交错的皱纹愈发显得深刻:“坐吧。”
子辉依言在他的对面坐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只陶杯,只觉触手一片冰凉,仿佛能透过指尖直抵心底。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茶,轻抿一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都凉透了,怎么不叫人换壶热的?”
白三爷缓缓摆摆手,苦笑着说道:“如今这情形,哪还顾得上这个。”
子辉放下茶杯,目光专注而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总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长辈。
白三爷今天穿着件皱巴巴的白色斗篷,上面的褶皱如同胡乱堆叠的山峦,显得他整个人愈发憔悴。
他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地耷拉在头上,像一团杂乱无章的枯草。
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如同被墨汁重重地涂抹过,显然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那副模样简直是狼狈不堪。
“到底出什么事了?”子辉直截了当地问道,声音中透着急切,“青纹当初被鼀潭蟾祖抓走,难道这当中又有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白三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他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是蟾宫......蟾宫的碧水金蟾看上了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