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桃林的晨雾裹着焦土气息,苏魅赤足踩过星砂草,断尾扫过叶片时,细碎荧光如星屑坠落。
少年剑修涨红着脸挥剑,木剑穗上褪色的桃符在风中翻飞,竟与三百年前她刻在剑冢的纹路分毫不差。
“腕骨再转半寸。” 苏魅扣住少年手腕,九幽冥火在指尖凝成火凤虚影。
少年盯着她断尾处新生的绒毛,突然开口:“前辈的尾巴... 是为了救陆离前辈吗?”
苏魅指尖微颤,火凤虚影摇晃了一瞬,地底传来的青铜面具嗡鸣愈发剧烈。
埋在桃树根下的暗能魔宗遗骸开始震颤,那些与星砂草共生的淡金色脉络,此刻正渗出幽蓝微光,如同沉睡巨兽的血管。
归墟海眼的潮声卷着星砂漫过林洛璃的脚踝,她霜白的发丝垂落在新立的碑石上。
墨云轩卸甲时,战甲缝隙里的星尘簌簌落在 “陆离” 二字的凹陷刻痕中,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剜心刻碑时,血珠坠入星图的滚烫触感。
碑文突然绽放出层层净世莲,海眼深处浮起的星鲸群掠过天际,巨鲸脊背上沉睡的残魂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往生桥下鲛人歌者摆动的尾鳍。
“小心!” 林洛璃话音未落,她用星砂凝成的琴弦突然崩断。
断弦如灵蛇缠住墨云轩的护腕,那半阙《劫火谣》响起的刹那,他猛然攥住心口 —— 当年陆离咳着血唱到 “劫火焚尽旧山河” 时,也是这样笑着倒下。
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云海翻涌如沸,陆离的虚影坐在往生桥残骸上,手中弑神箓刻刀划过云层,溅起的星火修补着天道裂痕。
苏魅的传音镜突然破开云幕坠入他怀中,镜面映出青铜圣殿遗址:新生代修士们结成剑阵,为首的少年剑修咬破指尖在剑身画符,动作竟与陆离三百年前在葬仙谷如出一辙。
“原来轮回的齿轮,早已在那时转动。” 陆离捏碎镜中倒影,星砂凝聚成三百世前消散时的模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墨云轩剜心刻碑的指尖血,正渗入此刻他修补的河洛星图。
新历元年的第一缕晨曦刺破苍白道种残壳,往生桥重组的轰鸣声震落九重天外的星砂雨。
墨云轩立在桥头,看着因果长河缓缓流淌。战甲化作流萤没入水中的瞬间,他突然哽咽出声,恍惚又听见陆离说:“云轩,替我看这山河重光。”
初代道主的残念在水面凝成老者虚影,对着墨云轩颔首:“星火相传,终有燎原之日。”
林洛璃捧着桃花酿走来,酒液溢出青瓷盏时,她想起三百年前陆离最爱偷喝她的酒。
“这次,敬新生。” 她将酒洒入桥缝,唤醒沉睡的箴言。
十万盏河灯顺流而下,灯芯裹着修士们重建之夜的血誓。
苏魅的九幽冥凤掠过水面,尾焰在苍穹烙下剑诀,剑痕中重塑道体的残魂们朝着星钥光辉稽首 —— 那道光芒,正是当年陆离以元神点燃的希望之火。
月圆之夜,风卷起往生桥头散落的《诸天劫》残页。墨云轩抚过卷尾新生的血色箴言,突然明白陆离最后那句 “爱恨铸长生” 的深意。
林洛璃发间的莲簪化作流萤,绕着陆离即将踏入轮回的元神飞舞,她轻声哼唱:“劫火焚尽旧山河,星火重燃照长歌......”
苏魅的九尾在月光下舒展如扇,尾尖星砂凝成幼年陆离的模样。
小家伙握着木剑,剑锋指向暗能魔宗遗址上新栽的桃林。幼狐们的笑声中,少年剑修突然跪地叩首:“弟子定不负陆离前辈遗志!”
百年后的青丘学堂,桃胶清香四溢。幼狐们围着无字星碑争论不休,石碑上,晨晖透过青铜钥匙的锈迹,投下流动的光纹。
蹲守遗址的九幽冥凤突然振翅,羽翼掀起的风中裹着某个小世界的炊烟 —— 墨云轩正教农人用星砂催熟稻穗,林洛璃的霜发系着苏魅新编的桃木簪,她望着天边呢喃:“陆离,你看,人间烟火从未熄灭。”
往生桥彻底凝固那日,初代道主垂钓的星砂鱼咬断钓线,裹着苍白残壳跃入重建的河洛星图。鱼尾摆动的涟漪,化作万家窗棂上的烛火。星火长明,生生不息。(全书完)
青丘桃林的晨雾裹着焦土气息,苏魅赤足踩过星砂草,断尾扫过叶片时,细碎荧光如星屑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