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窃取国运,首先是需要百姓认可的。
在真正到了窃取国运这一步之前,地方上肯定是已经发生了暴动和起义,或者传出一些风声。
许负事先圈定了范围,想要缩小就简单很多。
而现在,地方上太平无事,结果国运竟然被人窃取。
实在是称得上匪夷所思。
许负原本以为,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有人找了个深山老林,纠集了一些无知山民,骗取信任之后,让他们把自己当成皇帝。
结果,没想到最后国运不仅凭空消失,结果居然还落在了镇北王府上。
镇北王府……
“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了这里,可这分明是最不应该出现国运的地方。”
许负将一缕飘散的鬓发捋到了耳后,细长的美眸冷如玉珏,清绝脱俗的面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为她笼盖上了一层神性的华光。
镇北王顾于野,人人都说他权倾朝野,朋党无数,然而执掌兵权这么多年,他始终安然无恙,没有被皇帝猜忌。
其中原因有二。
一是他实在是太恭谨慎重了。
虽然赐封异姓王,有赞拜不名,剑履及殿的特权,但顾于野一次都没有实际做过。
且镇北王府直接在皇帝允许后,不设在封地,而是设置在了皇天城内,他的妻儿全都住在其中。
顾于野常年北征青蛮,基本不怎么回来。
镇北王府当中的所有人,就等于是留给皇帝的人质。
这样的态度,还有谁能怀疑他的忠心?
光是这一点,镇北王府就不可能出现国运。
就算顾于野是表演出来的忠心,但公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窃取国运,也属于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况且,既然都表演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毫无预兆地自爆?
更应该密谋行事,缓缓图之才对。
但许负想到第二个原因,又觉得事情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这第二个原因,自然就是他的儿子,镇北王世子顾芳尘。
顾芳尘无法修炼,又性情恶劣,无恶不作,张扬跋扈没脑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镇北王的继承人,竟然是个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恐怕是镇北王身上唯一的污点。
但是又何尝不是他的免死金牌?
继承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废物,镇北王这份家业也算是白攒了,还没传下去就已经到头了,令人唏嘘不已。
这个原因,或许才是皇帝一直对他宽容的理由。
可就在昨天,镇北王在上朝时意外发现,新科状元,竟然和自己有血缘感应。
——武道修行者将肉身锻炼到了极限,能够控制身体内的任何一寸血肉,对于由自己身体一部分结合诞生的血脉后代,也是能够所有感应的。
当时皇帝的脸色就变了。
但是顾于野面不改色,依旧跪下来请求当朝进行验证。
至于结果,张元道直接改名顾元道,现在皇天城内应该已经传开了。
顾元道和顾芳尘,这两个人之间,可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后者当世子,只会败光家业。
可若是前者……
对皇帝来说,镇北王,就真的变成了威胁。
或许短时间内,他会顾念旧情,但是平衡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顾元道这个新科状元、圣人弟子是肯定要上朝为官的。
届时他做得越好,皇帝心里的旧情恐怕就会越来越少了。
“我若是顾于野,在这种情况下,必定会先保持低调,甚至是自请降罪。”
许负抬起手指,叩了叩栏杆。
“国运此刻出现在镇北王府,要么顾于野昏了头,要么是有人故意如此做,想要让我关注到镇北王府……”
顾于野这样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事到临头突然发昏。
所以,国运的突然被窃取,和突然消失,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呵。”
许负眯起眼睛,俯视着镇北王府所在的位置。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又究竟有什么目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异常,极大概率与“六司星君”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
能够随意操纵国运,就意味着,“六司星君”或许晋升到了一品!
若真的是这样,天下或有一场大劫……
许负面色沉凝,闭上了眼睛。
……
王府之中,一个正侍立在大堂角落中的侍女动作一顿,眼神便已经完全不同。
她看向堂中众人。
顾家几个人正在对峙,最中央的,自然是顾芳尘和她的弟子顾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