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炉子……！！

方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幽冥神眼全力运转，穿透那层层叠叠的锈迹与破损，直抵核心！

别人看到的，是废铜烂铁，是上古垃圾。

但在他的眼中，这破败的丹炉，却仿佛活了过来！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裂纹，隐隐勾勒出某种古老、晦涩的符文轮廓。

那些锈迹斑斑的表面之下，似乎潜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一种几乎快要彻底湮灭，却又顽强存在的……灵性！

微弱，却无比精纯！

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其本质，却远超凡俗！

“太古……”

方荡的心头，微微一震。

这种感觉，与他体内的太古吞灵体，与那逆流血脉，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仿佛是……同源的气息！

虽然极其微弱，但绝对不会错！

这个看似垃圾的破炉子，绝对不简单！

甚至可能……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他的呼吸，依旧平稳。

他的表情，依旧淡漠。

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这东西，他要了！

就在方荡心思电转之际。

身旁的楚清，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从方荡眼眸蓦然睁开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

他看得，是那个破炉子！

别人嗤之以鼻，觉得是垃圾。

可这位行事诡异，实力深不可测的方长老，却对其……产生了兴趣？

楚清冰雪聪明，心思玲珑。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方荡拍下裂风刀和《奔雷诀》时的果断。

尤其是那柄裂风刀，起初也并不起眼，但他却毫不犹豫地以三十万灵石拿下！

难道……这个破炉子，也和那柄刀一样，内有乾坤？

楚清的心，微微一动。

她虽然看不出这炉子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她选择相信方荡的眼光！

或者说，她更愿意……主动示好。

之前的《奔雷诀》，虽然说是两不相欠，但那份人情，终究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与这样一位神秘强大的客卿长老交好，对楚家，对她自己，都百利而无一害。

几乎是下意识地。

在台下众人还在窃窃私语，嘲笑这破烂货的时候。

在古大师已经准备宣布流拍的时候。

一道清冷，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从“天壹”雅间传出。

“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霎时间！

整个拍卖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议论声，嘲笑声，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再次汇聚向了那个高悬于二楼的“天壹”雅间！

一百一十块？

就为了那个破炉子？

开什么玩笑！

但，发出声音的，是“天壹”雅间！

是那个刚刚才挥手掷出数十万灵石，又随手击杀叶家五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楚家客卿所在的雅间！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惊愕、不解、疑惑、忌惮……

刚刚还觉得这炉子是垃圾的人，此刻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难道……这破烂玩意儿，真有什么他们看不出来的门道？

否则，那位神秘的方长老，为何会出手？

“是楚家大小姐的声音！”

“楚家也看上这破炉子了？”

“不可能吧……这炉子都破成这样了，还能用？”

“或许……是那位神秘人意思？”

“嘶……一百一十块灵石买个破烂……这位行事，果然是……高深莫测！”

他们或许看不懂，但他们知道，能坐在“天壹”雅间的人物，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古大师也是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这个他自己都觉得是凑数的破炉子，竟然真的有人出价，而且还是来自“天壹”雅间！

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恢复了职业的笑容。

“‘天壹’雅间的贵客出价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

“还有没有更高的？”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

一片寂静。

没有人加价。

一来，是真的觉得不值。

二来，谁敢跟“天壹”雅间的那位抢东西？？

为了一件看不出价值的破烂，去得罪楚家？

傻子才干！

“一百一十块一次！”

“一百一十块两次！”

“一百一十块……成交！”

古大师手中的小锤，干脆利落地落下！

“恭喜‘天壹’雅间的贵客，获得此件……呃，古老丹炉！”

他差点又说成“特殊拍品”。

话音刚落。

雅间内，一直躬身侍立的王管事，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更加恭敬的笑容。

“方长老，楚小姐，恭喜二位。”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这尊丹炉，稍后我们云烟阁，便会派专人，妥善包装好，与之前的裂风刀一起，送到楚府上，您看如何？”

他的语气，充满了殷勤和小心。

生怕有一丝怠慢，惹得这位煞神不快。

方荡并未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那即将被抬下去的破败丹炉上。

直到丹炉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楚清。

楚清迎着他的目光，心头莫名地有些紧张，握着《奔雷诀》玉简的手，又紧了紧。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对是错。

会不会……让这位方长老觉得，她多此一举？

然而。

方荡的眼神，却很平静。

平静中，带着一丝……极淡的讶异，以及一抹转瞬即逝的……赞许。

“你很聪明。”

方荡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楚清耳中。

楚清微微一愣。

聪明？

是在夸她刚才的出价吗？

“我本也要出手。”方荡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替我省了些口舌。”

他不喜欢解释。

更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件别人眼中的“垃圾”去竞价。

楚清的举动，恰到好处。

既拿下了他想要的东西，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份眼力见，这份默契，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满意。

楚清闻言，心中那点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轻声道：“方长老谬赞了，清儿只是……觉得方长老似乎对此物有意，便擅作主张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嗯。”

方荡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双眸。

仿佛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但楚清知道，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她看着方荡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好奇。

还有……他刚才那句“你很聪明”，虽然平淡，却让她心湖荡起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