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人安顿好家小，这才紧张兮兮的来到邢育森面前。

“永王殿下救我全家性命，但有所命，方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邢育森随意的说道，“知恩图报很好，但这事只是我们分内之责，你不要多想。”

就在此时，范闲和宗追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参将府。

两人本想悄悄潜入，但是发现大门开着，就直接走了进来。

范闲见到一地尸首，又看到邢育森，立刻拱手道，“邢统领救命之恩还未谢过，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邢育森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范闲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邢统领、方将军，你们的意思是，有人要拿这一府几十条人命来警告我！”

邢育森答道，“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黑衣人，你来到这里要面对的，就是悬在房梁上的几十具尸首了。”

范闲既愤怒又心惊，“方将军，你知道幕后主使？”

方达人战战兢兢，口风突然改变，“军械是被偷的！我不知道什么幕后主使！”

“范闲，就算鉴查院带着公文羁押审问，我也是这句话。”

“大不了，我方达人自尽，也省的拖累家人。”

一个堂堂三品武将，竟然宁愿自杀都不泄露幕后主使！

范闲看着软硬不吃的方达人，不禁有些头疼。

邢育森也不着急，李长安只是让他保住方达人一家性命就行了。

“两位，刺客伏诛，邢某告辞了！”

李长安觉得，只要方达人活着，以范闲的脑子和他身后的力量，应该能套出林珙的消息。

范闲得知刺杀真凶，和宰相府结仇，然后渐渐放弃对林婉儿的想法，这是李长安保住方达人的另一个目的。

邢育森离开之后，范闲就和方达人僵持住了。

牛栏街的刺客全死了，司理理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达人这个唯一的突破口，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公开指认幕后主使。

这意味着，通过公开司法手段惩治幕后主使，难如登天。

牛栏街刺杀案，极有可能按照朱格主导的方向结案，北齐主导刺杀，皆大欢喜！

但是作为被刺杀对象，范闲如何能甘心，两个护卫朋友也不能枉死。

到了这个时候，范闲不得不退一步，先得到幕后主使的身份，不强求方达人公开作证。

司法惩治不了，大不了私下寻仇！他甚至将宗追都赶出了门外，对方达人说道，“方将军，你可知道你已经是死路一条。”

“刺杀用的是你手上流出的军械，没有幕后主使的话，鉴查院必然认定你和北齐勾结，这是死罪！”

方达人面露苦涩的说道，“方某当然知道，横竖都是一死，只求不牵连家人。”

范闲拿出了自己的提司腰牌，方达人作为三品武将，自然知道提司的分量。

“原来范公子还有这层身份，和各处主办平级，院长之下第一人。”

范闲当机立断，“你说出幕后主使，我不强求你公堂指认。”

“如果牛栏街刺杀案按照北齐主使来定案，只要你咬定军械是被偷的，我保下你性命。”

他并非开空白支票，因为影子说过，牛栏街一案是他主审。

方达人眼珠子开始转动，说明他心动了。有活路走的话，谁愿意去死啊。

“提司大人，你想私下寻仇吧？”

“但是，幕后主使神通广大，一定会知道是我泄露了他身份，到时候我还是死路一条。”

范闲冷笑一声，“不，我会让所有人觉得，我是从北齐密探口中问出来的。”

方达人开始犹豫了，这条活路决定于范闲是否守信。

如果相信范闲，有一线生机。要是不信范闲，被鉴查院定罪，死路一条。

方达人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只告诉你名字，其他的事你自己查。

但是，我绝不对任何人承认，也绝不会在公堂指认。”

范闲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再次保证道，“我以鉴查院提司的名义，向你保证！”

方达人将声音压到最低，“宰相府二公子，林珙。”

范闲到京都已有月余，自然知道林珙是太子门客。

事情果然和他猜得差不多，就是长公主和太子一党要刺杀他！

范闲听到这个消息，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参将府。

出门之后，宗追问道，“怎么样，他愿意指认真凶吗？”

范闲既然答应方达人，就只能替他保密，“估计被对方灭门手段吓到了，坚持声称军械不知道被谁偷了。”

宗追说道，“要不将方达人抓了，严刑逼供！”

范闲冷笑了一声，“我们刑罚再严厉，也比不上拿阖府老小性命威胁，逼急了他一定会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