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才诡诈逼迫苏悬的戾气为一成,现在他周身散发的戾气与死亡气息便是那时的十成。
“胆子不小,你敢骗本王!!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割断你的脖子!”
青筋暴起,眼眶已是充了血,那是一双杀人的眼睛。
苏悬一时身子酥软。“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故意骗王爷。是苏侧妃……苏侧妃从津国刚回来时,小的就诊断过了。毒性入骨,回天乏术。”
百里川狠抓起苏悬的头,刀刃又进一分。他的身子在控制不住地颤栗。
“你敢隐瞒不报!”
“苏侧妃是知道的,也知道解毒之法难找。小的提过,可以让王爷以倾国之力试一试,是她不肯……也不让小的对任何人说的。尤其是……王爷。句句真话,不敢有假……王爷饶命,饶命。”
他的眼眶倏地湿润,眼前眩晕,身子如火般燃烧,思绪难以平定。
她的双目不是简单的失明。
她变得如此冷漠是因为她明白,她命不久矣。
在她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又让她知道了那些“不堪”误会,促使她说出绝情绝义的话。
心如死灰——那时她的神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怎么就没有明白,她的种种表现都为了掩藏。
她就想这样去死吗?
他怎能允许!
他隐忍十年,养蛊十年,护了十年!
她怎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去死呢!
被压制住的苏悬开口,虽不知能否送走这位死神,又或者会适得其反,还是说了。
“当时情况已是……不容乐观,又过了三个月,估计……王爷还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被苏悬的话提醒,百里川定了心神,松开苏悬跑了出去。
苏悬压着颈项上的伤口,心里松了口气。最后只是一道口子,他自己已经是很知足了。
静寂的狱所内已听不到疾步的脚步声,又只剩下木柴的噼啪声。他觉得心里通畅了,转而又恍惚看到百里川的面庞,心生余悸。
那一刻就算堕身死神、邪魔,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他亲眼看见那个人忍痛骑马奔赴的热切,也看到他养伤时的郁郁寡欢。
心里装的那个人要永远消失了,这样的消息怎能一时接受的了。
晓风残月夜,深林古道,策马扬鞭。
那苦苦花了那么多时间筑起的心墙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咳咳……咳咳……”
马背上,百里川止不住一时阵咳,他捂上腹部,隐有痛感。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开裂却似开裂,流淌着血液。
她曾经就在自己的身边,却无法握在手心。
当他们可以牵手之时,他却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