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瑟缩着缩回了手。
风吹在我的脸上,无声抽打着我的自尊。
很快我便得知,言一知的母亲是小镇中学的英语老师。
听其他人说,她母亲原本是大学里的数学老师,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继续在高校教数学,短时间内自学了英语,托关系调到了中学教书。
仅凭这一点,她在小镇上就深受家长们尊敬。
我本就比同龄人大一两岁。
我深知自己与言一知的距离,不仅仅是眼前这短短几步。
一个是轻贱轻浮的妓女之女,一个是受尽爱戴的教师之女。
我们有着天差地别的家境,以及截然相反的口碑。
可……那又怎样呢?
她像流星般擅自闯进我原本无光的世界,在我人生里划过一道磨灭不去的痕迹。
我没办法再做到心平气和地默许自己当个旁观者。
我开始偷偷观察她。
而当我开始留意她后,才发现她对我的这份关心,并非是独一无二的。
她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正义感爆棚,眼里容不得沙子。
有人推搡了班里同学,她就会站出来去找老师评理;
有人朝同学饭碗里吐口水,她会站起来把碗扣到他们头上;
我越了解她,我越发感到不可置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同情心泛滥的人存在?
不止如此。
在我观察期间,我还发现了另一个很矛盾的点。
与她在幼儿园里替人出头的果决相反的是——
她在面对她母亲时,就像是被卸下了所有利爪的柔弱小猫般,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人会展现出如此极端的两面性。
而且我其实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了解。
因为,我快嫉妒死了。
每每看到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嬉戏打闹的模样,我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她怎么那么爱笑呢?
对所有人都在笑,对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善良。
那副笑颜,与她那天对我绽放的笑容一模一样。
或许在她眼里,帮我,跟帮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对啊,阳光怎么会拘泥在一块阴暗潮湿的土地上?
它的确应当普照大地。
可这对我公平吗?
完全不公平。
她对我来说,是绝对特殊的人。
可我对于她而言,仅仅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更难受了。
我思来想去,脑海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我要主动一点,我要与她成为朋友。
可因为当时我们并不在一个班,所以这个念头一直被我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