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水倒卷千丈,当最后一线天光被汹涌的潮声吞没时,苏墨掌中青铜杵突然灼如烙铁。东皇钟杵表面的蟠龙纹竟似活物般扭动,龙鳞剐蹭过指腹时激起串串火星,那暗藏玄机的纹路突然化作流光,直刺他眉心祖窍。
"痴儿...你便是劫!"
混沌识海里响起龙吟,苏墨只觉得天灵盖被人掀开般剧痛。无数记忆碎片裹挟着腥咸海水倒灌而入,龙纹在紫府中盘结成衔尾之蛇,蛇牙刺穿元神时竟带起前世记忆——他看见白衣染血的女子跪在昆仑墟顶,三千青丝寸寸成雪;又见幽冥血海翻涌,白骨舟头有鲛人泣珠成血。
"苏墨!"南宫璃的惊呼穿透识海震荡。
龙妃战甲的金鳞正在以诡异姿态剥落。她额间白玉龙角渗出紫黑腐血,原本流转霞光的甲胄竟生出墨色锈斑,仿佛被某种诅咒侵蚀千年。当战裙最后一枚护心镜坠入归墟时,女子眼角蜿蜒的血泪突然凝成冰晶:"苏星河...轮回百世的诺言,终究敌不过你心中大道..."
话音未落,青铜杵突然炸开刺目青芒。苏墨踉跄后退,发现杵底暗藏的龙珠早已化作齑粉——那竟是上古烛龙的眼珠所化,此刻正与南宫璃眉心血印共鸣!
"紫萱姑娘当心!"
巫咸的玄冥骨杖突然横亘在众人身前。老巫师布满刺青的面容在幽光中明灭不定,骨杖顶端悬挂的九黎铜铃齐齐爆响。紫萱手中昆仑镜应声飞起,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场景:归墟深渊中,锈迹斑斑的青铜婚轿随暗流浮沉,轿帘被无形之手掀起的刹那,新娘盖头下竟露出半张熟悉容颜——左颊是紫萱眉心的朱砂丹纹,右脸却绘着幽婵独有的姹女红妆!
"这是...我的脸?"紫萱指尖触及镜面时,青铜婚轿突然翻转。嫁衣下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每根指骨都缠绕着刻满咒文的红绳。最骇人的是那些红绳另一端,竟全部系在苏墨腕间!
巫咸的骨杖重重顿在虚空,杖头玄龟甲片迸溅出星火:"三生石上姻缘错,九幽泉下因果缠。苏墨,你可知为何东皇钟杵独独选中你?"他枯槁的手指突然点向南宫璃眉心血印,"三百年前龙族圣女剜心镇海,换来的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归墟之水突然沸腾如煮。众人足下礁石裂开蛛网纹路,裂缝中渗出粘稠黑雾。苏墨腕间红绳骤然收紧,勒得他三魂七魄几乎离体。恍惚间听见幽婵的笑声从深渊传来,那声音既像稚女嬉戏又似老妪呜咽:"哥哥终于记起来了?当年你用我的鲛珠救那贱人时,可曾想过今日?"
"不对...这是心魔幻象..."苏墨咬破舌尖强提清明,却发现口中腥甜竟化作墨色。他低头望去,东皇钟杵不知何时已刺入自己丹田,杵身蟠龙纹正贪婪吮吸着金色道血!
南宫璃突然发出凄厉龙吟。她背后浮现的应龙虚影寸寸崩解,每一片龙鳞脱落都会在空中燃起幽蓝鬼火。最诡异的是那些火焰里竟浮现出无数画面:昆仑仙宴上对饮的璧人、诛仙台上剜心的匕首、还有归墟深处被九重锁链禁锢的龙魂...
"璃姐姐快封闭五感!"紫萱突然抛出昆仑镜。镜光所过之处,青铜婚轿中突然伸出惨白手臂,五指如钩抓向南宫璃心口。紫萱额间丹纹突然渗出鲜血,在镜面写就血色符咒:"太虚镜天,返本归源——破!"
镜面应声炸裂,万千碎片却悬浮不落。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景象:有苏墨手持断剑贯穿南宫璃胸膛;有幽婵在血月下起舞招魂;还有巫咸跪拜在青铜巨门前,门缝中渗出粘稠如沥青的混沌气息...
"原来如此..."巫咸突然癫狂大笑,玄冥骨杖顶端龟甲浮现血色卦象,"归墟既是起点亦是终点!当年东皇太一斩三尸证道,斩落的恶尸就镇在此处!"他猛地撕开胸前兽皮,露出布满咒文的胸膛,"你们看见的婚轿,正是恶尸迎娶天道的聘礼!"
苏墨突然感觉丹田剧痛消失。东皇钟杵吸饱道血后,顶端竟绽放出青铜莲花。当莲花第九瓣绽开时,归墟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断裂声——七十二根撑天玉柱接连崩塌,被囚禁万载的混沌之气如黑龙腾空!
"小心!"紫萱的惊呼被罡风撕碎。
南宫璃残破的龙袍突然鼓荡如帆,她眉心血印竟与混沌黑气产生共鸣。当第一缕黑气钻入她七窍时,女子原本清冷的眼眸泛起妖异紫芒:"苏星河...你说过要与我共看万载星河..."她抬手唤出本命龙珠,珠内却盘踞着条通体漆黑的孽龙,"不如就拿这些人的魂魄作聘礼可好?"
苏墨腕间红绳突然尽数崩断。他踉跄着想要抓住南宫璃,指尖却穿过她逐渐虚化的身躯。东皇钟杵在此刻发出亘古钟鸣,青铜莲花中浮现出虚幻人影——那面容竟与他一模一样,只是额生龙角、眸含血月!
"还不明白吗?"幻影抬手点在他眉心,苏墨紫府中的衔尾蛇突然发出婴儿啼哭,"所谓归墟大劫,不过是东皇恶尸的苏醒仪式。而你..."幻影突然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他体内,"就是恶尸选中的肉身鼎炉!"
深渊中的青铜婚轿突然轿帘大开。新娘盖头飘落的瞬间,苏墨看见两张面容完美融合的诡异笑脸——紫萱的端庄与幽婵的妖媚在同一个头颅上绽放,朱唇轻启时吐出的却是巫咸的声音:"时辰已到,请新人...共入轮回!"
七十二道混沌黑气在此刻结成囚笼。苏墨发现自己的道体正在崩解重组,每一寸筋骨都浮现出青铜纹路。当最后一声东皇钟响穿透九幽时,他听见三个声音同时在识海嘶吼:
南宫璃在龙吟中泣血:"剜心之痛,我要你永世不忘!"
幽婵在娇笑中呢喃:"哥哥的魂魄,闻起来比鲛珠更甜呢..."
而最深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正带着天道般的漠然宣告:"今日方知...我即劫数。"
归墟之水轰然炸开万丈漩涡,青铜婚轿在漩涡中心缓缓升起。轿顶悬挂的,赫然是化作青铜灯盏的东皇钟杵!
归墟之水倒卷千丈,当最后一线天光被汹涌的潮声吞没时,苏墨掌中青铜杵突然灼如烙铁。东皇钟杵表面的蟠龙纹竟似活物般扭动,龙鳞剐蹭过指腹时激起串串火星,那暗藏玄机的纹路突然化作流光,直刺他眉心祖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