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站在县衙门前,望着街道上渐渐恢复生机的百姓,心中却仍有一丝隐忧。风灵教的阴影虽已散去,但那些被蛊惑的思想,却像野草般深扎在人心深处。若要彻底根除,光靠刀剑远远不够——她需要让百姓掌握真正的生存之道。
";戴鸣门,";赵灵转身对身旁的副手说道,";传我的令,召集县中所有懂手艺的工匠——木匠、铁匠、织工、泥瓦匠,一个不漏。";
戴鸣门一愣:";大人是要……办学堂?可历来学堂不都是教圣贤书的吗?";
赵灵摇头:";圣贤书救不了饿肚子的人。风灵教能蛊惑百姓,无非是因为他们活得太苦,看不到出路。我要让他们学真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消息一出,县中议论纷纷。有人赞同,觉得学门手艺比空谈道理强;也有人嗤之以鼻:";女人当家就是胡闹,学堂里能教真本事?";
然而,赵灵并未动摇。她带人亲自走访各家各户,劝说百姓送孩子入学,甚至承诺:";凡入学者,县衙每日供一顿饱饭,学成后分配工具与材料,助其立业。";
很快,";青莲百工院";在城东的旧校场设立起来。赵灵不拘一格,聘用的先生既有老木匠陈三爷,也有因战乱流落至此的女织工红姑,甚至还有从前风灵教裹挟的铁匠张黑子——只要肯教真本事,既往不咎。
开学那日,赵灵亲自到场。她看着堂下站着的数十个孩子和年轻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怯生生地摸着崭新的工具,朗声说道:
";今日站在这里,你们要学的不是空谈,而是安身立命的本事!木工、打铁、织布、种地——学精一样,这辈子就饿不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女子的脸:";记住,在青莲县,男人能学的,女人一样能学;富人能做的,穷人也一样能做!";
起初,有些老顽固不愿让女儿学";男人的活计";,可当红姑带着一群姑娘织出第一匹细布,卖得比男人打的粗布还贵三成时,反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三个月过去,变化悄然发生。曾经满口风灵教歪理的少年,如今已能独立打造简单的农具;曾经只能在家烧火做饭的姑娘,现在竟能帮着测绘水渠走向。更让赵灵欣慰的是,她每晚亲自教授的";识字班";里,越来越多的妇人能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其中的佼佼者能读懂县衙张贴的告示了。
三更梆子刚敲过,刘二就被浓烟呛醒了。他赤脚冲出门时,整片麦田已陷入火海。火舌舔舐着刚抽穗的麦苗,将一个月来的心血化作噼啪作响的焦炭。
";天杀的啊!";刘二瘫跪在地。这几亩田是他归顺后分到的,种子还是赵大人亲手发的。
巡田队的铜锣声由远及近。队长张石头扒开灰烬,突然僵住——半枚烧红的铁符嵌在田埂上,扭曲的螺旋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是风灵祭符...";张石头喉结滚动,";他们标记过的田地,来年必出蝗灾。";
消息传到县衙时,赵灵正在批阅女子识字班的竹简。她捏断笔杆的脆响让报信衙役缩了缩脖子。
次日正午,县衙前的百年老槐树下挤得水泄不通。赵灵一袭短打劲装跃上石碾,腰间既无玉佩也无绶带,只别着把裁纸的文刀。
";昨夜的火,想必都看见了。";她声音不大,却让交头接耳的百姓齐齐噤声,";有人不想我们过安生日子。";突然扬手,那枚焦黑铁符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人群炸开锅时,她解下文刀划破掌心。血滴在铁符上嘶嘶作响:";即日起,青莲县行';工田制';——凡十六岁以上者,不分归顺籍、原籍,不分男女,每人两亩田!";
哗然声中,白胡子里正颤巍巍举手:";女子分田...古未有之...";
";古时还没有能统领一军一县的女子呢。";赵灵冷笑,突然指向人群后排,";红姑,男人是人,你也是人,该不该分田?";
";该!";";识字班";的女学工们齐声呐喊,惊飞满树麻雀。
新政推行比想象中艰难。第三日清晨,赵灵在城西撞见荒唐一幕——王屠户揪着女儿头发往家拖:";赔钱货也配有私田?你的就是父母的,赶紧嫁人去!";
";慢着。";赵灵一脚踩住王屠户拽人的麻绳,";县衙档案记着,王小草已满十六。";她突然提高嗓门,";诸位听好!今日起,强占女子田亩者,罚没全家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