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牛毛雨,一阵风。
松江的百乐门此时还没有出现。不过这个名号成功引起刘继中极大的反感。
他罕见对张问远老实不客气喷了口水:“都多大年纪了!起个名字这么泥腥气。什么乱七八糟的!”
成就首字圩一方小天地的是上下近百来号人每天风来雨去,勤苦耕耘。可不是什么声色犬马,唱念做打。
这么一块落脚地叫百乐门?合适吗?东王、北王是怎么死的!天京怎么丢的!有些人手里有点家底就嘚瑟。做了暴发户,能有几个守住金山的。
爽一把就死,挥霍人生终会一无所有。
张问远和杜中这两辈的人都是轮不上寻欢作乐的。等兄弟们都闭眼看不到了,后面哪怕洪水滔天也管不到。
趁早把村北的圩堤和围田弄起来。
于是张问远也加入杜中他们的轮换小队,挑土石做埽工。
杜中一脸的斗志:“张教头,我们探到湖底三尺的有十七亩大小,四尺的有三十一亩大小。把这一片都围了……”
张问远咳嗽一声:“咳!”
杜中更兴致勃勃:“先做最浅三尺深一段修圩堤。焦教头答应了赶运土石料,赶在雨汛之前合拢。”
“修多长圩堤?”
“需修二十六丈。”
“十三丈定桩都已经打稳了。如今还缺埽工和土石。等焦教头的傤船再运几船砂石。”
张问远和几个年富力强的壮丁一起连着干三天重体力,腰酸背痛。岁月不饶人。他年纪大了吃不消。既吃不下食物也干不动了。老头生性执拗,不服输,坚持留在圩堤上。
刘继中忍不住跑来拖他回去:“一把年纪,伤了筋骨过几年难下床。”
张问远脸色变来变去,终于妥协。
杜中没眼色:“张教头保重,我们肯定不偷懒。赶雨汛前修好圩堤。”
张问远忍不住想重新加入修堤。架不住刘继中重重扯了两把,只得别扭的回去了。
许长水也被一个人拉扯着,别扭的上了一艘洋人轮船公司开往澳城的小客轮。
澳城是什么地方?已经是港城通的许长水再清楚不过。
“陈大!陈大松手,我自己走就是。”
陈大下了船就拉住许长水匆匆赶路。许长水第一次来澳城,眼睛来不及东看西看。
*自从澳城当局一八四七年合法化博彩业,此时澳城的博彩业已经很繁荣。主要有番摊、骰宝等。港城自一八七二年全面禁赌,赌客只得转向澳城。两地水路便捷,使澳城成为港城及粤省地区赌客的“娱乐中心”。
港口上岸就是街市。街市也不甚宽敞。有些街道如松江的石库门狭窄且曲折。商业繁华地段店铺林立,招牌琳琅满目,行人、挑夫、车夫川流不息,穿梭其中。
街市两旁有风格鲜明的岭南传统房舍,木雕、石雕、砖雕、陶塑、灰塑等装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洋人的建筑样式也随处可见。不出意外许长水看到了一片房舍后露出的哥特式建筑,天主教教堂的尖顶。
金发碧眼的鬼佬穿着夸张,还是长袍马褂看着顺眼。大部分人穿蓝色、灰色或者黑色粗布麻衣。也有富商、豪绅和看上去气度不凡的人衣着是很考究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