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声音压得极低,“当家的,那位大人......真能救咱们?”
她将大丫搂得更紧了些,摩挲着女儿瘦弱的脊背,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枯黄的头发。
妇人的眼睛又暗淡下去,“可你在堂上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的,若是被贵人发现了......”
李大柱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他想起大堂上那位年轻大人的眼神——温和,却深不见底,像是能看透人心。
他当时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说,真正的苦楚冤屈,却一句都不敢吐露。
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也坐不住了,瞬间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抱怨个不停。
“柱子,你糊涂啊!”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急得直拍大腿,声音却不敢太高,“人家贵人好心收留,你倒藏着掖着,万一惹恼了大人,咱们......”
另一妇人温声道,“柱子哥,这位大人肯让咱们吃饱穿暖,说不定真能替咱们做主!”
“方才在堂上要是说了大实话......”精瘦汉子蹲在墙角,急得直搓手。
银发老汉颤巍巍上前,浑浊的眼睛闪过一抹贪婪,“李大柱!你可要清醒着些!咱们全村老小可都指着你呢!”
李大柱媳妇气得嘴唇直发抖,“你,你们......”
李大柱的眼前却突然闪过县衙大牢的景象——阴冷潮湿的砖墙,差役的鞭子,同乡的惨叫......
他后背一凉,神色由动摇转为坚定。
“都闭嘴!”李大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得众人一哆嗦,瞬间噤声。
“去年,刘家村的王麻子,就因为多说了句‘粮税太重’,第二天就被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
他环视一圈,压低嗓音,语气有些阴沉,“贵人想要咱们的命,比碾死个蚂蚁还容易。”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香炉青烟袅袅上升。
李大柱媳妇搂着女儿,眼泪无声地落在孩子枯黄的头发上。
这一夜,府内注定无法平静。
有人伏案疾书,挑灯不寐,有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也有人...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天刚蒙蒙亮,裴戎书房的灯火依然明亮。
随着晨钟声响起,数骑身着公服的衙差从府中疾驰而出,奔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