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弃刀而逃,被自家马踩倒在地;
有人高喊“有埋伏!”仓皇后撤,连战靴都未穿稳;
更有人躲入壕沟,却被滚落的鹿角刺入腹中,哀嚎成群!
李怀恩未追,他缓缓策马穿过阵地,脚下踏过焦尸与断刃,背后是王师如海的鼓声与兵锋。
他轻吐一口气,刀未归鞘,眼未离阵。
这是草原百年来最惨烈的阵战,胜了,却不敢松。
王师开始清扫战场,泥掩火坑、弓清残敌、兵士拾盾收箭。
一名少年兵被火烧得盔甲焦黑,还在原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死去的战马与弟兄,缓缓跪下,叩了三下头。
旁边老兵低声说道:
“这一仗,赢在命上。”
残阵之中,有王师将士坐地缝衣,有士卒默默收拾战友遗骸,将断骨收整于铠甲之中,缝在一起,不愿“魂归无全尸”。
血染旌旗,仍高悬天际。
天边,火光还未息,却有一道风从远山而来,吹动三军旌旗如刀。那一瞬,仿佛整个草原都在低语:
“这条路,是血开出来的。”
远处,狼居胥北坡之巅。
突厥大将阿苏勒立于风雪高岗之上,灰狐战甲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苍鹰盘旋,他的眼神如冰。
脚下是三环陷阵图,纸边被风吹得翻卷,却已无用。
第二环毁。
伏火、陷地、弓阵、火道,全被踏破。
他看着远方玄金甲中骑马而行的李怀恩,眉头缓缓蹙起。
“火坑如焚,他踏火不退。”
“尸山如狱,他骑马如游。”
阿苏勒缓缓吐出两个字,低哑入骨:
“疯子。”
风吹起他发鬓,他却未再说话,只伸手按住腰侧长刀。
下一环,是他的阵,是他的人,是他亲手选出的风骑死士。
他知道,李怀恩也知道。
第三环之后,就是王庭。
烈火尚未熄灭,血烟未散。
突厥三环阵线最后的杀招,终于在王师深入第二环、火线被破之际,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