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谅却是心中暗赞,如此体恤爱民,方才是明主之相。
他不禁疑惑,以往观来,这高楷不过平庸之资,不足为薛家敌手,早该覆灭。
却不知为何,屡次反败为胜,尽得民心。所作所为,皆是稳固根基,不曾急功近利,更未暴虐嗜杀。
岂不比薛仁果更值得辅佐?
想到这,他一时心生动摇,自觉看走了眼,在助纣为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与他的初衷——辅佐明主、开国立业,完全背道而驰。
“唉,时也命也,老朽有眼无珠,我家兴旺之机,或许要落在我儿身上了。”
那薛仁果却不知他心中所想,驱赶着一众老弱妇孺,远行五十里,自觉摆脱追兵,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心中嗜杀之气翻涌,当即下令:“来人,将这些个泥腿子统统杀了!”
“饶命啊!”
“大人饶命!”
众人哭嚎求饶不止,却激得薛仁果越发暴虐,怒喝道:“聒噪!”
他手持长刀,正要大开杀戒,却见褚谅劝道:“少将军不可多造杀戮。”
“此地虽是远离安乐,却也不过五十里,追兵顷刻可至。”
“若不速速离开,恐怕遭遇险境。”
薛仁果额头青筋跳动,强忍着心中不悦,冷哼道:“算你们好运,滚吧!”
一众老弱妇孺如蒙大赦,慌忙四散奔逃。
褚谅见他收敛杀性,赞道:“少将军仁义。”
“如今我等尚且脱离险境,须得速速回返临潭,迟则生变。”
薛仁果却是摇头:“临潭甚远,我军兵卒连日大战,已是疲惫至极,再撑不起长久奔袭。”
“传令,我等前往美相,在此驻扎,此地艰险,那高楷必然无功而返。”
从前出征之时,他可是信誓旦旦,一心夺取兰州,父亲也是多番支持。
谁曾想,如今大败而回,自觉毫无颜面去见薛矩,哪里愿意回到临潭。
褚谅还待劝说,却见他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只得叹息一声:“天命如此,无可奈何。”
薛仁果领着千余残兵,奔至美相城外,自觉甩脱追兵,再不需亡命奔逃,不禁心神松懈。
只是,他刚一来至护城河外,正要派人通报,放下吊桥。
忽见一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骇得他面无人色,险些跌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