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旗下。
朱标盯着左翼苦苦坚持的元军。
右翼元军已经被打垮。
可兵力向左翼集结,却没能用最短的时间打垮左翼元军,反而北元精骑还在顽强坚持。
之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脱古思帖木儿身先士卒参战了!
老四在注解孙子兵法中,曾注解了一句话,他记忆十分深刻。
‘趁你病要你命!’
老四是这样阐述的:战争进行中,每一个细如发丝的优势,只要察觉,就要第一时间抓住,优势在我的情况下,任何予以敌人喘息的行为,都是愚蠢的行为。
其实,北征未开始。
学习兵法,尤其研究老四在军事上的一些思想时。
他内心是十分抵触的。
就好像这条注解。
把老四那种誓要杀冯胜,还要明正典刑的霸道,反应的淋漓尽致。
直到此番领兵后,他才能理解老四的霸道。
老四在权术方面,受其军事思维影响很大。
不过在战场上,他觉得老四这种霸道是正确的。
绝不能给脱古思帖木儿任何喘息之机!
脱古思帖木儿身为北元可汗,敢直接参加战斗。
他虽然想,恐怕身边众人也不会允许。
不过……
随即,收敛思绪,挥手喝令:“帅旗前压,杀!”
“太子不可!”帅旗下,朱标话音刚落,吕本着急制止:“太子千金之躯,此战必胜,没必要如此冒险!”
“闭嘴”朱标喝止吕本后,抖了抖马缰,径直向左翼靠近。
吕本挥手,愤怒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保护太子!”
随即,与朱标的亲兵一起,奔冲跟上朱标。
“太子帅旗前压!”
“太子帅旗前压!”
……
朱标的举动,瞬间被正在激烈战斗的将士察觉,将士们大声呼喊。
一时间,士气高涨。
骑兵、新军、刀盾兵、弓箭军将脱古思帖木儿统帅的七八万精锐,团团困在一个狭长区域内。
炮兵担心误伤己方士卒,已经停止炮击。
脱古思帖木儿一边迎战常茂,一边顿感压力倍增。
北元骑兵的生存空间,被从四面不断压缩。
呼……呼……
起风了。
战场上,双方密密麻麻林立的军旗,开始招摇。
朱标抬头看了眼帅旗,微微皱眉,“再向前一百步!”
这个时候起风了,虽然现在的风势,并不影响新军射击,可谁也不知,这风会不会越刮越大。
必须尽快打垮左翼北元精骑,擒杀脱古思帖木儿!
呼!
朱标命令下达不久后,风势开始变大。
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哈哈……
脱古思帖木儿一刀逼退常茂,仰头大笑,“长生天庇护我北元,天不亡我!”
话中,退往骑兵阵列中。
视线第一时间投射到明军新军方向。
新军在少量骑兵配合下,轮番排射,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比明军精锐骑兵都大。
右翼就是因承受不住明军新军的排射,所以发生崩溃。
眼下,长生天眷顾,狂风顿作。
明朝新军的火器,就是一杆长枪!
“去向阿鲁台传令,抓住时机,给本汗打垮明军新军!”
他已经用两万火铳兵,以及数万牧民骑兵,为代价,打掉了明军两万新军。
只要再把剩下的两万多新军打掉。
明太子主力这一路,最大的杀手锏就没了!
而且,这样一张王牌,一旦遭到重大危险。
他就不相信,明军其他方向不会被调动。
一旦被调动,变阵必然会引发混乱。
他们的机会就到了。
“杀!不惜一切代价,全歼明军新军!”
其实,根本不用脱古思帖木儿命令,阿鲁台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大喊一声,手中弯刀直指仅剩的两万多新军,一马当先冲出去。
配合新军作战的数千骑兵,紧急之下,悍不畏死冲上去,挡住阿鲁台。
为新军争取时间。
“上铳剑!立铳阵!”
蓝玉、沐英在新军阵列前,策马狂奔大声呼喊。
太子卫率已经几乎损失殆尽。
如今只剩当时,排在第四横队、第五横队的京营第二镇、及第三镇。
命令下达。
两万多将士,齐齐将铳剑插入火铳。
砰砰砰……
枪托砸地的声音响起。
一名名将士双手持火铳,一脚向后,一脚向前,踩在火铳木质的拖柄上,身体下沉,重心降低。
很快,铳剑倾斜向前,明晃晃的铳阵便结成。
于此同时,前方阻敌的数千精骑,也淹没在阿鲁台的两万精锐本部进攻中。
嗒嗒嗒……
轰隆隆……
轰鸣马蹄声中,一个厚重的铳剑方阵与两万骑兵猛烈碰撞在一起。
铳剑刺入战马胸腔。
战马人立嘶鸣。
于此同时,第一排的新军将士,被战马高速奔冲撞击下,瞬间向后倒飞。
第二排、第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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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军阵列,付出三横队惨烈代价后,总算把阿鲁台的骑兵攻势挡下。
“杀!”
蓝玉、沐英同时大喊一声,策马冲向阿鲁台。
“杀!”
京营第二镇协同瞿能手持火铳,满脸袍泽的鲜血,声嘶力竭大喊一声,箭步冲出,猛地刺出火铳。
将一名悍勇北元骑兵挑下战马。
北元骑兵没有凿穿新军阵列,速度优势消失。
新军和北元骑兵混在一起乱战。
由于没了速度优势,两军完全混在一起。
北元虽然坐在战马上,有高度优势。
可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而新军将士手中火铳,宛若一柄柄长枪,同样有长度优势。
“注意三五一组配合!”
瞿能率领着一个百人队,一边冲杀,一边大喊。
其身边,跟随着一个棚的将士。
几个人围住一个北元骑兵。
左边三人手持火铳,猛地刺向马腹,北元骑兵慌乱挥刀格挡。
右侧两名将士,抓住北元骑兵露出破绽的短暂瞬间,两根明晃晃的铳剑,刺入北元骑兵腹中,同时用力一举,将北元骑兵挑下战马。
瞿能统帅的百人队,始终在混乱的战局中,保持着一定距离。
有北元骑兵察觉他们,十数不等北元悍勇,默契杀来时。
这个百人队总能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来。
“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瞿能率兵一边冲杀,一边大喊附近落单,或者三三两两,不占优势,疲于应对的新军将士。
‘朝廷对拼刺术重视的太晚了!’
瞿能看着随着周围聚集了数百将士,阵型反而开始乱了,不由无奈腹语一句。
自从对抗演练,张武率领陆军第一镇一个标,近身战中,打垮他和常茂两个标。
对抗演练结束后。
他就厚着脸皮,去陆军第一镇请谭渊、张武等人喝酒。
询问了一些关于拼刺、三五一组的配合战术。
然后就从自己统帅的第二协中,抽调了一个营,亲自主抓拼刺训练。
行军途中,也让这个营将士们,练习棚与棚、队与队之间的配合。
事实证明。
燕王把陆军第一镇军制最小单位,定为六人一组的棚,是十分有道理的。
刚才跟在他身后的一百多兄弟,就是他主抓训练拼刺战术的那个营。
只是,之前损失太大,只剩这一百多兄弟。
随着其他新军袍泽汇入。
这部分人,很明显对这种三五一组,根据战局,迅速组合、迅速分散的配合十分不熟练。
以至于,拖累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百名袍泽。
人数增加到三四百,可战斗力最多增加五成!
若是都如他主抓训练出的百人队。
三四百人,战斗力至少应该飙升三四倍才对!
说到底,就是新收拢的这部分袍泽,作为老兵,不缺战场敏锐,但配合不熟练。
很多时候,兵力都在空转浪费,兵力优势没有充分发挥!
说来说去,相较陆军第一镇,他们相互配合的拼刺战术,基本功太差!
瞿能虽然对朝廷四镇新军暴露的问题,十分不满意。
可两万新军,竟然和阿鲁台两万骑兵打成了僵持战!
让汤和等人,能够较为有序的抽调兵力,去支援,不至于因为抽调兵力,露出太大破绽。
帅旗下。
朱标看着仅剩的两万新军,陷入和骑兵的肉搏战中。
脸色十分难堪。
朝廷训练四镇新军,废了多大劲儿?
原本四镇五万多人,只剩两万。
这一战打下来,还能剩多少?
他的心都在滴血!
吕本从朱标的眼神、脸色,窥探到朱标的心事,忙安慰:“太子爷,只要打赢了,咱们还可以重建四镇新军,咱们二十万对四十多万北元军,损失是必然的!”
轰隆隆……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马蹄轰鸣声。
朱标等人骤然转头。
远处,五里外的阔野中。
滚滚尘浪席卷而来。
朱四郎?
朱四郎卑鄙无耻,来抢功了?!
吕本瞬间想到某种可能,顿时咬牙切齿。
下一秒,当北元骑兵从尘浪中冲出时,眼睛顿时突兀瞪大,惊恐的凄厉声,尖锐响起:“敌袭!敌袭!”
“杀!”
把秃孛罗狂笑大吼一声,紧盯朱标帅旗,奋力抽打战马。
他要生擒明太子!
朱标满脸苍白,浑身冰寒。
目视所及,至少有七八万北元骑兵!
大风影响了新军排射。
如今,突然又来了一股北元生力军……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诸将士听令,随孤杀!”
某刻,朱标突然回神,拔剑直指冲来的北元生力军。
即便是战死,他都不能做逃兵!
他得给二叔等人调整阵型争取时间!
他身边还有一千太子卫率的亲兵,都是骑兵,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太子爷不可!”
胡惟庸、吕本同时大喊一声,两人一人揪住朱标衣袖,一人揪住朱标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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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人,带太子爷去找中山侯!”
太子卫率,亲兵千户说完后,大吼一声:“兄弟们,为太子尽忠的机会到了,杀!”
“放开孤!”
“你们放开孤!”
……
朱标眼睛通红,目睹麾下亲兵千户,率领一千将士,悍不畏死冲向滚滚而来的北元精骑,激烈挣扎……
胡惟庸、吕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朱标,勒马转向,往汤和的方向奔冲而去。
今天,哪怕二十万精锐全都战死,他们都不能让太子出事。
太子若是出事。
他们反燕联盟还依靠谁,对付朱四郎!?
一千太子卫率顷刻间,消失在北元铁骑的马蹄下。
把秃孛罗奔冲间,观察战场形势,挥舞弯刀,直指远处新军方向,“马哈木部,打垮明朝新军!”
马哈木部数万精骑,和把秃孛罗分开,直奔蓝玉、沐英统帅的新军。
汤和、耿炳文、傅友德这些老将,神色虽然十分沉重,却也已经在调整阵列。
骑兵一部分缠住包围圈内的北元精骑,分出一部分去阻挡把秃孛罗。
剩下主力骑兵,掩护朱标向弓箭军、刀盾兵方向集结。
炮兵在远处,此刻终于调整完毕,悍不畏死,冲着把秃孛罗的骑兵阵列炮击。
嗵嗵嗵……
把秃孛罗看着一颗颗弹丸落在奔冲的阵列中,带走麾下将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