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浓稠如墨的夜幕被晨曦缓缓撕开一道口子,厚重云层被镶上一层金边,日光艰难穿透,温柔洒向大地,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暖烘烘的薄纱。崇山峻岭间,太虚玄宗隐匿其中,晨钟悠悠鸣响,声音醇厚悠扬,裹挟着道蕴,悠悠荡荡,竟将天边第七朵浮云震得粉碎。钟声在山峦间层层回荡,惊起一群飞鸟,也唤醒了沉睡的道观。
云无咎躺在道观的青石板上,浑身透着疲惫,像被抽干了力气。他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遮挡。这时,一直被他紧紧攥在掌心的那枚残缺青铜卦盘,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触动,不受控制地发出妖异紫光,一闪一闪,映照出他略显苍白憔悴的面庞。
云无咎猛地坐起身,动作牵动胸口伤势,一股剧痛瞬间袭来,他不禁闷哼一声。低头看去,本该是逆鳞心脏所在的位置,此刻竟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三寸长裂痕,裂痕里不断渗出金色血液,血液仿若有自己的意识,在空中缓缓凝结成一个个细小而神秘的卦象,卦象闪烁着微光,像是在努力诉说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
“快去藏经阁!”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眨眼间便到了眼前,正是玉衡真人。他一袭长袍随风烈烈翻飞,周身裹挟着九天神雷,气势磅礴,滚滚雷声仿若对天地的庄严宣告,让人莫名紧张。“昨夜星辰异动,西方七宿的贪狼星芒暴涨三倍!”玉衡真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少见的焦急,这般星辰的异常变化,预示着一场巨大危机正悄然逼近。
云无咎刚要起身,却发现双脚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死死钉在石板上,动弹不得。他又惊又急,下意识低头看向掌心,这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原本清晰的掌纹不知何时竟化作流动的卦象,每一道纹路都像一个贪婪的漩涡,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体内的灵力。更诡异的是,当他尝试运转《太虚心经》,想要调动体内真元挣脱困境时,丹田处传来的不是熟悉的真元波动,而是类似机械运转的咔嗒声,那声音冰冷、陌生,仿佛他身体里藏着一台来自远古的未知机械。
“你的心脏……”天璇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槛外,手中捧着半块龟甲,神色凝重得像压着一块巨石。他的目光落在云无咎胸前的裂痕上,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卦盘碎片与你的血脉产生了共鸣,这绝非偶然。”天璇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承载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无咎猛地抬头,目光紧紧落在天璇长老手中的龟甲上。只见龟甲上赫然刻着与自己掌心一模一样的卦象纹路,那纹路像是被岁月亲手镌刻,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更让他心底涌起惊涛骇浪的是,龟甲背面渐渐浮现出沈清澜的银发轮廓,发梢缠绕着与卦盘相同的青铜纹路,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他们之间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联系。
“九星连珠之兆已现。”玉衡真人挥动拂尘,动作潇洒,刹那间,空中浮现出一幅浩瀚星图。星图中,星辰闪烁,或明或暗,像是在诉说着宇宙深处不为人知的奥秘。“今夜子时,北斗第七星将坠落于后山祭坛。”玉衡真人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的心头上,每个人都清楚,这次星辰坠落,必将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变故。
夜幕降临,浓稠的黑暗笼罩着太虚玄宗。云无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恍惚间,他再次进入那个熟悉又神秘的梦境。梦中,那座水晶祭坛静静矗立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建木的枝桠间多了无数青铜铃铛,铃铛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声响,那铃声竟与他在量子坟场听到的摇篮曲一模一样。熟悉的旋律此刻却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心脏。
最令他心碎的画面出现了,沈清澜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祭坛之上。她的银发在月光下逐渐褪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发梢的琉璃珠一颗接一颗炸裂,化作点点流萤,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建木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打破了梦境的寂静。树干上的墟文突然睁开三百六十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散发着冰冷彻骨的光芒,像是在审视世间万物,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八万年前你亲手将我封印,如今却想用我的力量复活挚爱?”建木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和怨恨,回荡在梦境里,久久不散。
云无咎猛地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湿透。窗外不知何时已飘起细雨,雨滴轻轻敲打窗户,发出清脆声响。他发现自己的床榻周围布满了卦象铜钱,每枚铜钱都闪烁着微弱光芒,整齐地指向后山方向。当他伸手触碰其中一枚铜钱时,变故陡生,整座宫殿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像潮水般迅速吞没一切。紧接着,暗红色的烛光在角落里摇曳亮起,昏黄的光线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墙上浮现出无数血手印,每个掌纹都与卦盘碎片如出一辙,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