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黑莲蚀心

暮色时分,天地仿若被一只巨手打翻了墨缸,浓稠且绵密的墨色,自天边漫卷而来,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静谧,将巍峨耸立的翡翠宫阙严丝合缝地包裹其中。紫灰色的瘴气,像是从地狱深渊升腾而起的恶鬼之息,悠悠地在宫阙的飞檐斗拱、亭台楼阁间萦绕不散,每一丝一缕的飘动,都携着难以名状的诡谲。

宫阙檐角,悬挂着的那串骨铃,本应是岁月静好时清脆悦耳的点缀,此刻却在死寂如坟场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发出的声响,不再是往日的清脆灵动,而是每一声都尖锐得如同寒夜鬼哭,直直地刺进人的心底,让人脊背发凉,仿佛它正以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邪恶语言,喃喃诉说着即将汹涌降临的灭顶灾祸。

云无咎一袭玄色长袍,衣角在这诡异的风中猎猎作响,笔挺地屹立于重生殿顶。他身形高大而挺拔,脊背笔直得如同苍松,仿佛仅凭一人之力,便能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天地乾坤。然而此刻,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深邃的川字,那神色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恰似这浓稠得化不开的沉沉暮色。

他修长的手指间,握着那枚神秘的冰晶簪。冰晶簪闪烁着奇异而变幻莫测的光芒,时而幽蓝如深渊之水,时而血红似暗夜魔光,光芒跳跃闪烁,将他冷峻如刀削的面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几分神秘与沧桑。就在这如梦似幻的光芒之中,天地间异象突生——

九嶷山的七十二峰,竟在须臾之间诡异地倒悬于天际,恰似一柄柄寒光凛冽、锋芒毕露的巨剑,直刺向无垠苍穹。每一座峰巅之上,都萦绕着初代清澜的星砂残影,那些残影虚幻缥缈,犹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消散在茫茫天地间。可若定睛细看,却又能捕捉到其中透着的那股令人胆寒的威严。仿佛初代清澜并未消逝,而是以一种更为神秘、更为强大的姿态,凌驾于万物之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世间的芸芸众生,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玩弄于她的股掌之间。

“阿咎,念澜的脉象……”沈清澜带着浓重不安与惶恐的呼唤,恰似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从殿内轰然传来。云无咎的心猛地一紧,如遭重锤,来不及做任何思索,他的身形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瞬间从殿顶疾掠而下。几个起落间,他已稳稳落在念澜的房间之中。

只见妻子沈清澜正满脸焦急地伫立在床边,她的指尖缠绕着的诊脉金丝,此刻竟在缓缓地发黑,那黑色如同活物一般,一点点地侵蚀着金丝原本的光泽,仿佛被一层无形且邪恶的黑暗力量悄然笼罩,正逐步吞噬着最后的光明。

床榻之上,念澜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在寒冬腊月的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无助小鹿。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每一下颤抖,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拨动着云无咎的心弦,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她的枕边,那朵曾经纯净洁白、宛如星辰般闪耀的星砂莲花,如今已被墨色彻底浸透,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情吞噬。莲心处,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气,恰似腐臭了千年的血液,在空气中悠悠地蔓延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几欲窒息的味道。

就在这时,新生龙脉像是感知到了灭顶之灾的临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得近乎凄厉的预警嘶鸣。那声音划破长空,仿若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直直地切割开寂静如死的夜幕,震得人心神俱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嘶鸣中剧烈颤抖,摇摇欲坠。云无咎右臂的咒文猛地一阵刺痛,那疼痛仿若熊熊烈火灼烧,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不禁闷哼出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地脉的霞光之中,缓缓浮现出三百道锁链虚影。那些锁链看似虚幻,却又清晰得如同实质,每一根锁链的尽头,都拴着一枚漆黑如墨的莲苞。莲苞随着念澜的呼吸,有节奏地缓缓绽放,每一次绽放,都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在疯狂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让她本就微弱的生命之光愈发黯淡,仿若随时都会熄灭。

“是往生阵的怨气反噬。”云无咎面色瞬间阴沉如墨,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幽深的地狱深渊挤出来的,透着无尽的压抑与愤怒。他深知,这一切绝非偶然,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巨大阴谋,而他的家人,此刻正深陷其中,危在旦夕。

他并指如剑,猛地划开星砂池。池水瞬间泛起层层涟漪,宛如被投入了一颗千斤巨石,水花四溅。在涟漪的荡漾之中,倒映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的画面:那些曾被超度的冰棺少女,此刻正在地脉的深处,跳着诡异而扭曲的往生舞。她们的舞步杂乱无章,毫无韵律可言,却又充满了一种邪恶而致命的诡异节奏。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个带血的“坎”卦,血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仿佛是她们无尽怨恨与不甘的具象化,在幽幽诉说着那些被尘封在岁月深处的痛苦往事,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向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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