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幕犹如一块被墨汁浸透的巨大绸缎,沉甸甸地压向大地,浓稠得似乎轻轻一戳,便能滴出墨汁来。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之纱所笼罩,唯有九嶷山巅的星砂池,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息。
星砂池在这深沉如渊的夜色里,泛起了诡异的血光。那血光,仿若从九幽地狱的最深处渗透而出,带着无尽的阴森与恐怖,将整个星砂池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池中,血光摇曳,仿佛无数冤魂在痛苦地扭动、挣扎。
池底,七十二朵黑莲宛如一群隐匿在黑暗中的神秘使者,静静地绽放着。它们排列有序,组成了一幅古老而又邪恶的往生阵图。每一朵黑莲的花瓣都散发着幽冷的光泽,那光泽仿佛是从千年寒冰中折射出来的,冷冽而又刺骨。仔细看去,花瓣上似乎还流转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符文,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尘封已久的黑暗秘密,又像是在召唤着某种更为恐怖的力量。
云无咎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池畔。他的身影在血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与落寞。他的眼神凝重而又疲惫,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藏着无尽的忧虑与哀愁。右臂的伤口仍在不断地渗出星砂,这些星砂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如同一条条细小的虫子,在他的皮肤上缓缓蠕动、蔓延。随着星砂的移动,初代清澜那冷峻而又熟悉的面容逐渐在他的皮肤上勾勒成型,每一道线条、每一个轮廓,都清晰得如同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每一粒星砂的移动,都伴随着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不,是千万根烧得通红的钢针,在他的血脉中疯狂地穿梭、搅动,深入骨髓,痛彻心扉。云无咎忍不住微微皱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滴在地面上,瞬间被血光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阿咎...”沈清澜的声音,宛如夜空中一声轻柔却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叹息,从身后悠悠传来。她提着朱凰灯,脚步略显蹒跚地走近。灯光在这诡异的血光中摇曳不定,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灯光映照下,她颈间的黑色经络愈发显得狰狞恐怖。那黑色的经络如同一条条邪恶的藤蔓,正以一种疯狂的态势生长着,不断地吞噬着她的生机与活力。
昨夜,为了镇压玉卵的暴动,她毅然决然地将半数墨莲业力引入己身。那一刻,她就像是一位无畏的勇士,独自扛起了黑暗的重压。然而,此刻的她,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灯影晃动之间,云无咎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妻子瞳孔深处,竟坐着一个缩小版的初代清澜。那小小的身影,眼神中透着冰冷与邪恶,宛如夜空中最黑暗的黑洞,深不可测。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宣告着对沈清澜灵魂的侵蚀,以及对整个世界的嘲讽。
云无咎心中猛地一紧,一股强烈的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这样就能为妻子抵御那邪恶的力量。
就在这时,重生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琉璃碎裂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仿佛是一道划破黑暗的利刃,瞬间打破了这压抑得让人窒息的寂静。云无咎和沈清澜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
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立刻起身,身形如电,朝着重生殿冲去。他们的身影在血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仿佛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使者。
冲进内殿,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映入他们的眼帘。念澜正蹲在地上,双手捧着玉卵碎片,放在嘴边啃食。她的嘴角沾满了鲜血,那些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滴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渍。她的模样显得有些狰狞,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失去了自我。
听到动静,小女孩满嘴是血地抬起头,额间的莲印不知何时已变成墨色,那墨色浓郁得如同深渊之底的黑暗,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她的声音有些含糊,却又透着一丝空洞,仿佛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爹爹,卵中有个妹妹在哭...”那声音,如同夜枭的啼鸣,让人毛骨悚然。
玉卵残壳上的剑纹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突然脱离蛋壳,在空中盘旋飞舞。它们闪烁着血色的光芒,犹如一群被释放的恶鬼,在空中肆意地穿梭、扭动。最终,这些剑纹凝集成血色锁链,向着念澜迅速缠去。
锁链紧紧地捆住念澜的身体,她拼命地挣扎着,双手用力地拉扯着锁链,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然而,锁链却越勒越紧,仿佛是一双双无形的恶魔之手,要将她的生命彻底扼杀。
云无咎见状,毫不犹豫地晶化右臂。刹那间,他的右臂变得粗壮而坚硬,宛如一根钢铁铸就的擎天柱。他伸手抓住锁链,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中涌出,试图将念澜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