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雾在岩壁上凝成细密水珠,银月的低吼声在逼仄山洞里激起回音。
秦灵儿腕间银铃震颤着划破寂静,紫烟在潮湿空气中勾勒出扭曲的轨迹,与林师弟腰间毒囊散发的腥甜气味微妙重合。
"柳姑娘,劳烦把火把举高些。"楚逸风剑尖轻挑,割开林师弟浸透冷汗的衣襟。
当狰狞的肉瘤在火光下突突跳动时,五个新入门的弟子齐齐后退撞翻了药篓,晒干的龙舌草撒了满地。
秦灵儿指尖狼爪倏地弹出,却在触及青年喉结前硬生生停住。
她望着对方瞳孔里晃动的、属于墨傀的幽蓝光点,突然转身将狼爪刺进自己掌心。
鲜血坠入楚逸风及时捧起的铜盆,混着柳如烟倾倒的雄黄酒腾起青烟。
"墨家傀儡蛊见血则狂。"她任由楚逸风撕下衣摆包扎伤口,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劳烦各位浸指入盆——清白者无恙,中蛊者..."话音未落,韩立突然扑向洞口,后颈肉瘤爆开的瞬间被银月凌空咬住咽喉。
混乱中三把淬毒匕首同时出鞘,楚逸风的剑光却比暗器更快。
当第三个叛徒捂着喷血的腕脉跪倒时,秦灵儿正将发抖的厨娘阿满护在身后,少女腕间银铃缠着浸透药汁的布条,将试图钻入老妇人耳中的蛊虫灼成焦炭。
"墨线显形!"柳如烟突然扬手洒出金粉,二十三条细若蛛丝的光线顿时在人群间浮现。
楚逸风剑柄重重磕在青石地面,震波沿着墨线传导的刹那,三个试图自毁心脉的叛徒突然僵直——他们后颈的肉瘤正与韩立尸体上的蛊虫共鸣震颤。
秦灵儿突然揪住楚逸风的箭袖:"墨线另一端在..."她未尽的话语被洞外骤起的鹰唳截断,百丈悬崖下方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
赵无极的笑声混在齿轮咬合声中忽远忽近:"楚贤侄竟识得墨家困龙阵,可惜这三十六活祭..."
"他要引爆地脉!"楚逸风揽住秦灵儿疾退的瞬间,柳如烟斩断的墨线在虚空炸开毒雾。
众人从密道鱼贯而出时,赤红火柱正吞没他们方才藏身的山洞,飞溅的熔岩里隐约可见墨傀残肢跳着诡谲的傀儡舞。
黎明前的乱石滩上,秦灵儿望着清点人数的楚逸风侧脸。
他束发的缎带不知何时断了,沾着血污的乌发被热浪掀起,露出颈侧新鲜的灼伤。
当她本能地伸手时,对方突然转身扣住她手腕:"东南方三十里,困龙阵真正的阵眼。"
"但那些墨线..."她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楚逸风剑尖挑起地上一截仍在扭动的蛊虫,虫尸在朝阳下泛着与墨傀关节相同的青黑色——就像他们三日前在漕帮密室见过的,那尊会自己斟酒的青铜侍女像。
当最后一名被傀儡蛊控制的弟子在净心阵中苏醒时,赵无极的玄色大氅已出现在山道尽头。
他枯槁的手指抚过腰间玉珏,十二具镶嵌南疆火玉的墨傀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尊心口都跳动着与困龙阵相连的磷火。
"楚逸风,令尊当年斩断墨家最后一具千机匣时,可曾想过..."赵无极的声音戛然而止,秦灵儿的狼爪擦着他咽喉掠过,却在触及皮肤时被突然浮现的青铜纹路震开。
反噬的力道让她踉跄着撞进楚逸风怀中,嗅到他衣襟间逸出的雪松气息混着血腥味。
楚逸风的剑动了。
不同于往日行云流水的招式,这次剑锋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古拙轨迹,每道剑气都精准斩在墨傀关节的青铜铆钉上。
但那些崩飞的零件尚在半空就被磷火重塑,反而幻化成更狰狞的形态。
秦灵儿瞳仁泛起鎏金色,狼爪暴涨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