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指尖拂过孢子粉末凝成的孔雀翎眼,细碎荧光顺着办公桌裂缝渗进墨水瓶。
窗台上搪瓷缸里泡着的雾孔雀草突然抖落两片叶子,蓝紫色脉络在晨光里舒展成八十年代百货大楼橱窗的弧度。
"超支37.6%?"张财务主管将算盘推过三八线,银框眼镜映着墙上挂历的熊猫图案,"光那些老式转灯就要耗掉三吨柴油发电机,更别提修复文化宫雕花木梁的桐油钱。"
秦斯礼倚着印有"安全生产"标语的铁皮柜,作战靴碾碎飘到脚边的孢子粉末。
他注意到爱人耳后新生的孔雀草绒毛在轻颤,那是灵泉空间异动的征兆。
昨夜缠绕卫星天线的根系此刻正在搪瓷缸底游动,将柴油发票啃噬成镂空的糖纸。
"能不能把露天电影场改成..."云岁晚话音未落,窗外飘来重建文化宫的号子声。
三十年前的声浪震得钢笔水在超支清单上洇开,恰好淹没了"灯光特效"四个红字。
刘招聘专员撞进来时带翻了一摞粮票,1983年新印的拖拉机图案在水泥地上打转。"云总!
城南仓库那群临时工把雕花木梁泡发了!"他军绿色挎包甩出半截麻绳,绳头还沾着臭水沟底的荧光孢子,"他们说...说梁柱里长出会唱歌的霉菌..."
云岁晚腕间手链突然发烫,孔雀翎眼图案顺着37.6%的超支率爬到窗台。
搪瓷缸里传出细碎的啃噬声,雾孔雀草正把桐油预算单嚼成闪着金属光泽的丝线。
她伸手去捞,指尖却穿过1980年百货公司橱窗的虚影——那里面分明陈列着用柴油发票折成的宫灯。
"我去仓库看看。"秦斯礼摘下军帽扣在爱人发顶,帽檐残留的体温惊醒了蜷缩的孢子群。
它们顺着超支清单的墨迹攀爬,在"三吨柴油"后面绣出小小的糖纸蝴蝶结。
城南仓库的雕花木梁正在月光里发酵。
云岁晚踩着吱呀作响的桐油桶,看见三十年前的建筑队虚影穿梭在霉斑之间。
他们安全帽上别着的糖纸,正是秦斯礼那卷矿区星图上的同款山楂饴包装纸。
泡发的木纹里渗出淡蓝荧光,每道裂缝都传来重建文化宫时的劳动号子。
"晚晚!"秦斯礼的作战靴碾碎一滩发光的霉菌,菌丝却顺着鞋底爬上他裤脚,"粉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