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药柜里取出个青瓷罐:“这是去年晒的栌兰花茶,小桃,你去烧壶泉水,给大家尝尝。”
等待沏茶的间隙,秦慕伊指着药圃里新冒的嫩芽:“你看,这茬栌兰是你三月撒的种子,如今都能采了。”
“是你每天浇水才长得好。”洛掌柜望着她被阳光镀亮的睫毛,轻声道,“就像这草药,得用心侍弄才出药效。你看它从一粒比芝麻还小的种子,长成能补气血的良药,靠的就是接地气的性子,和咱们医馆一样,不求名贵,只求实在。”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栌兰的清润香气,比茶香更让人沉醉。王伯看着这场景,捻须的手顿了顿,忽然开口:“要说这土人参,倒像极了洛掌柜跟秦师母——看着普通,心里头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一个认药准,一个配药灵,合起来就是百姓的福气。”
小李拍腿大笑:“王伯说得对!洛掌柜教我们认药,秦师母教我们配药,跟这土人参似的,又补知识又补心!以后我去给街坊抓药,准能把这栌兰的模样说得清清楚楚,保准没人认错!”
茶水泡好时,粉白的花瓣在青瓷杯中舒展,像重获新生的蝴蝶。小桃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呀,有点甜,还有股清香味!”
“这是栌兰花里的挥发油在起作用。”洛风呷了口茶,目光扫过伙计们满足的笑脸,“以后大家遇到来买补药的街坊,除了说功效,也不妨讲讲这草的故事——它如何从荒野长到药圃,如何用一身养分滋养百姓,就像咱们医馆,不求惊天动地,只求把寻常草药的用处说到人心坎里。认药的时候,就教他们看那红茎、厚叶、粉白花,还有那灯笼似的小果子,保准一学就会。”
秦慕伊轻轻点头,目光落在洛风手中的栌兰根上:“是啊,就像这土人参,没长在深山老林,却偏要长在百姓家门前,把最实在的滋补送到人手里。它的种子那么小,却能长出这么滋补的根茎,就像咱们做医馆的,一点点小知识攒起来,也能帮到更多人。”
夕阳西下时,伙计们抱着整理好的栌兰去前院包药,后院只剩下洛风和秦慕伊。他蹲下身替她别上被风吹乱的发簪,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方才说皂苷的事,回去我再查些古籍,说不定能找出更详细的记载。”
“好,”她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轻声道,“我陪你查。今晚把那本《本草图谱》找出来,对照着画栌兰的植株和果实,以后伙计们认药就更清楚了。”
药圃里的栌兰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粉白的花朵映着晚霞,像撒了一地的星辰。那珊瑚红的茎秆泛着温润的光,叶片上的绒毛沾着夕阳的金粉,连那灯笼似的小果实都镀上了一层暖边。这株被叫做土人参的野草,用它清晰可辨的模样和实实在在的功效,不仅滋养着医馆伙计的学识,更在洛风和秦慕伊之间,编织出比草药更绵长的情愫。而这份藏在药香里的浪漫,就像栌兰的根茎一样,在岁月里慢慢沉淀,愈久愈醇,让每个听过它故事的人,都忍不住摩挲着那红茎厚叶,在心里牢牢记住这味“土人参”的模样,更期待着下一次,又会从哪株草药的枝叶花果里,读出新的温情与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