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丁善越往后下,这个念头越为强烈,直至两人下到终盘。
旁人或是看不太出,但只要熟悉江南君子棋路的人都看得出来,丁善已然落于下风。
可明明只是初初接触江南君子棋的桑南衣为何会突然占据上风?!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已然看清棋局的人心中。
他们目露诧异。
——难不成…桑南衣才是北向分赛场真正的最强替补棋手?!
且她的实力远超于丁善。
这一认知,很快扩散到了所有观众的心尖,因为在棋子只差一子便布满棋盘之时,丁善投子认输。
丁善不会让着桑南衣。
只是两人都是江南君子棋的棋路,所以棋面厮杀氛围并不严重,两人一直持续胶着,没到四品的棋手很难发现其中交锋细节,所以一直到最后,丁善投子认输。
众人才分明,竟是丁善输了!
当然迟来的惊讶,会更为惊讶。
且不说旁的,于江南君子棋这一棋路而言,明明桑南衣才是新手,丁善竟然会输?!
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只得惊诧地看向棋场里,正看着丁善静静微笑的桑南衣。
丁善头微垂,手下意识抓紧衣角,好一会才道。
“桑小姐棋力远胜于我,先前是我狂妄了。”
“谢谢桑小姐指……”
丁善话还没说完,桑南衣却打断了他。
“没有狂妄,我这是险胜。”
丁善微顿:“明明……”
桑南衣却冲丁善眨了眨眼,丁善立马会意过来。
桑南衣是在给他留体面,若是丁善说出是桑南衣指导他下棋,桑南衣自是会名声大噪,但丁善也必然坠入泥地。
从北向分赛场最强替补棋手变成桑南衣的垫脚石。
丁善虽不是那么看重这些虚名,但桑南衣有心为他考虑,他自是万般感动。
只是……
丁善垂了垂眸,好似无声轻叹。
他想提的要求估计是不行了。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丁善跟前桑南衣适时开口。
“方才你想让我答应的事是什么?”
丁善忽地抬头,但很快唇角挂起一丝苦笑:“既已输了,我无颜再让桑小姐答应我任何事。”
桑南衣:“无妨,说来听听,若我能做到,答应也可以。”
这话一出,看明白局势的辛襄士自然知道桑南衣的用意,他同身旁的左意生道。
“桑小姐不愧是我们北学棋院的学生,她是看出了丁善不仅不介意她用江南君子棋与他对弈,反倒早先丁善有想指导她的善意,所以,桑小姐虽然棋力比丁善高,也给丁善留了足够的体面,不仅反过来指导丁善下棋,也不让丁善说出指导一事,眼下,也会允许丁善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力所能及便会帮忙,心善如桑小姐,我今日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辛襄士说得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看向丁善和桑南衣,所以他并未注意左意生听完辛襄士的话后,神色阴沉如寒冰。
下一刻,左意生往桑南衣和丁善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丁善道。
“我有书信一封,想请求桑小姐帮我转给鱼小姐。”
左意生忽地停下了脚步。
桑南衣眼眸一转,顿时喜上眉梢:“你哥给的?”
丁善害羞地点点头。
瞧着丁善红扑扑的脸颊,桑南衣自是知道这封信代表着什么。
桑南衣笑着接过,表示愿意帮丁善这个忙。
而桑南衣和丁善的棋局其实也是定下了江南棋院最终的胜局,因为,三皇子输给了江南棋院的替补,主力棋手中也是一胜一负。
所以,北学棋院最终以四胜两负的比分成为了北向分赛场的头名。
北学棋院的六人整齐地站在棋场中央,接受着山海棋赛的赛事官员为他们授予分赛场头名玉佩。
同时,也是通往山海棋赛总决赛的通行玉佩。
桑南衣将玉佩举高,光耀之下,镌刻着潜龙出海样式的透白玉佩,十分应景。
他们北学棋院可不就是当之无愧的潜龙!
彼时,听着棋场此起彼伏地鼓掌欢呼声,桑南衣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与此同时,笑意传染,北学棋院的其他几人,也展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直至左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