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晨光还未穿透云层,丞相府已忙碌起来。
楚星焕为程砚舟系着玉带,忽听院外一阵骚动。
程夫人带着四个粗使婆子闯进来,腕间佛珠碰撞声如冰雹砸地。
"楚星焕调去庄子上管账。"老夫人声音比佛珠还冷,"即刻启程。"
楚星焕手指一颤,玉带掉到了地上。
程砚舟抬脚踩住玉带,面色阴沉如墨:"谁下的令?"
"你父亲。"程夫人目光扫过楚星焕颈侧的红痕,"庄子上缺个识字的,横竖......"
她嘴角扯出个冷笑,"不过是个书童。"
楚星焕垂首退后一步,撞翻了案上的雄黄酒。
酒液泼在程砚舟新换的袍角上,洇出狰狞的黄痕。
公子却纹丝不动,只死死盯着母亲:"他若走,儿子便不考这状元。"
满屋仆役倒吸一口凉气。
程夫人佛珠"啪"地断了,檀木珠子滚了一地:"为了个奴才?"
"为了我的心。"程砚舟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母亲不是常教导,做人要凭良心么?"
程夫人脸色煞白,突然扬手。
楚星焕下意识上前一步,那记耳光便重重落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疼,嘴里泛起铁锈味,他抿着唇咽下去,依旧站得笔直。
"好一对痴情种!"程夫人尖笑,"来人,押他上马车!"
粗使婆子一拥而上。
楚星焕没挣扎,只在被拖出门槛时回头望了一眼。
程砚舟站在原地,双手攥得指节发白,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那眼神比耳光更疼,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绞起来。
马车穿过闹市,窗外飘来粽叶香。
楚星焕摸着袖中的荷包,里头装着程砚舟今晨塞给他的纸条:"等我"。
简简单单两个字,墨迹力透纸背,像某种誓言。
庄子在城北三十里,是程家祖产。
管事见他来了,阴阳怪气地引到间潮湿的厢房:"账本明日送来,楚先生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