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看着这里日出日落,人聚人散,风起风止,穷苦而又安逸的生活,我释然所有的包袱留在了这里,去寻求我所期望的答案,我在街边的书店帮忙将书籍分类,聊以过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在部队里问到了这个街道,因此我也就相信在这个人流量很大的书店里,我也一样能问出草花的下落。
天气突然冷了起来,还没入冬就飘起了雪花,收班以后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我叹息着,没想到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半了。但随着时间的延续我对家的思念却没有增加,相反我心里念家的感受倒缓和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有一个梦想撑着的原因吧!
深秋的街道上人流量依然如故,并没有因为秋收而使人们止步于黑土地。每当书店的工作结束以后我都会信步走出城区,在稻田如梯的丘陵地带里散步,我会仔细的观察每一个田里劳作人的脸庞,生怕错过了草花。
冬至将至,天彻底寒了下来,街边到处都是卖冬至肉的,然而能吃得起冬至肉的人,除了地主就是那些达官显贵,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保证自己不挨饿就已是万幸,吃肉连过年都不敢奢望,更何况是冬至,冬至的到来让一年的忙碌在此也告了一段落。集市的人更多了,城外的丘陵梯田里则是人迹罕至,如果再有一场雪,就真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了。
让我没想到的事,在北风呼啸而过的街角,我又一次遇见了周旭生,他比半年前更加沧桑了,他左手夹着一根自卷的香烟,烟头在北风里拼命的闪着火光。看见我,他先是很是吃惊。然后垂头丧气的走近我,丢掉烟蒂,用沙哑的声音问我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这半年经历了什么,但是从他现在的状态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半年他过得并不如意。他掏出一张纸洒上些碎烟草卷了起来,再用布满裂纹的嘴唇舔了下纸的边缘。继而递给我一直卷好的香烟。
“你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一直不说。”周旭生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
“找一个人。”我轻描淡写的回答。
“找到了吗?”
我摇摇头示意没有,他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往后靠在了青砖墙上,额头的皱纹里夹杂着许多尘土,脚下的布鞋千疮百孔,从外面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脚面,以及脚面上那层厚厚的死皮。
“周叔,你没去投军吗?怎么落得这般田地?”
他长长的叹口气,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死一般的凄凉。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下去,也不知道他这半年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周叔,你怎么没有离开这?给你的大洋不够用?”
周旭生此时掀起了破旧的棉袄,他胸前的一个伤疤就突兀在我的眼前。此刻,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缄默不语,听他语无伦次的描述着这半年的经历。
从他描述我知道了,他走后投了张司令的部队,并通过老乡的介绍成了张司令的警卫员,本应该前途一片大好,九月份的时候,张司令遇刺身亡,他也中了一枪。生命一度垂危,最后在一家药铺熬过来了,而后就又回到了这里。
“我一直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认识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我在驱张行动中来过这,而且我就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