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赵光想起自己之前怎么和这只白狐讲戏,这只白狐都不为所动,那模样,当真就和学渣一样,虽然看着黑板,但确实一副仿佛什么都听懂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模样。
不过,见识过这只白狐聪明劲的他,一直相信这只白狐肯定是能听懂的,但讲完后,这只白狐一点反应都没有,让他有点莫名,让他开始怀疑起这只白狐,是否能够听懂他们的话。
现在宴弥召之即来,让他怀疑起自己,难道是自己的教学方式不对?还是这只白狐也是个看脸的?
赵光有点心塞,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于是皱着眉,对着宴弥道:“剧情里是让他站在窗沿上,你试试看能不能让他过去。”
宴弥笑了笑,迈步,走到了窗边,将自己的手,放到了窗沿上,然后扭过头,对着自己肩上的白狐道:“来。”
只用一个字,不用再有多余的话,那个白狐就又从宴弥的肩膀上一溜烟地跑了下来,完全就是将宴弥的手臂,当作了她的跑道一样。
然后,导演赵光就看到,那白狐当真从宴弥的手上,跃到了窗边,稳稳地落下,蹲坐着不再动。
导演赵光觉得更加扎心了。
自己费半天的口舌,比不过宴弥的一句话。
导演赵光故作吃味道:“我看你不仅是男女老少通吃,还是人与动物完全都通吃吧。”
宴弥闻言,也做出了一副思忖的模样,道:“还行吧,主要是遇到的动物他们都比较聪明,比较不喜欢唠叨。”
导演赵光:“……”
感觉又一次被扎心了。
唠叨?他唠叨吗?赵光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表,自己刚刚给这只白狐讲戏,也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罢了。这不主要是怕白狐听不懂,自己要给这只白狐做示范吗。
是的,他一个导演,亲身给白狐做示范,在宴弥进来前,他还学着白狐蹲坐和跳跃等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的表演还可以,教学也很完美,既生动又形象。
可现在狠狠打了他的脸。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唠叨了?连白狐都觉得烦了?
宴弥见导演赵光那略带幽怨的表情,又是一笑,道:“说笑的,这不是因为赵导你给她讲了这么长时间的戏,才让我现在捡了个便宜吗?”
赵光一愣,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尽管赵光心里清楚,宴弥这么说,也不过是给他点面子,安慰他罢了,但谁让这话听着舒服。
赵光咧嘴,伸出手,重重拍上了宴弥的肩膀,一副“小伙子很不错,我很看好你”的模样,“恩,这个便宜就让给你吧,你也不用客气。”
宴弥又是一笑,“行吧,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赵光收回了自己的手,拿起了对讲机,开始询问各组的情况,在各组组长回复,已经准备好了后,赵光便放下了手里的对讲机,对着宴弥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开始拍摄。”
宴弥点下头,道:“好。”
赵光刚想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用那对讲机的手,指向了那只白狐,说道:“他比较听你的话,你看着点啊。”
宴弥看了眼坐在窗沿上,晃着自己大尾巴的白狐,点头笑道:’行。“
交给宴弥很放心的导演赵光,似乎也体会到了之前与宴弥合作导演的快乐,心情颇好地走了出去。
宴弥的视线从赵光的身上收回,望向了站在在自己面前的白狐,“刚刚导演给你讲的,你也听进去了吧?”
白狐望着宴弥,仰头叫了声,“记住了。”
宴弥:“恩,那我也就不用再说了。”
白狐不着痕迹地轻点下头。
宴弥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桌上堆放地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宴弥没有动,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调整情绪。
白狐看了眼宴弥,不等人招呼,就微微转身,跃出了窗。
那正准备招呼白狐,让他先离开窗的场记一愣,又见到白狐蹲在墙角,似乎也在等待着一边,不禁喃喃道:“真是神了。”
在感慨了一句后,场记就又去招呼别的,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场记来到了宴弥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块场记板,喊完“一二三,开始”后,就迅速遁走。
而宴弥也就在场记话音落下那刻,缓缓睁开了眼,目中有星月,胸中藏乾坤,腹中有诗书般,气质温润如玉,却又似把藏锋的利剑般,随时可待出鞘。
宴弥抬起手,撩着袖口,伸向了那墨砚,拿起了上面的墨锭,开始研磨。
在一边研磨的同时,宴弥的视线还落在书本上,眉头微凝,就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坐在显示器后的导演,不禁点下头,连脸上的笑容都加大了几分。
此刻,导演身后正站着好几个人,云初、赵璐、罗艺,周佰等几人,都看着显示器中的宴弥。
“哇。”周佰忍不住发出了声惊叹道:“宴老师入戏好快!”
云初和赵璐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们完全不觉得,宴弥连这点都做不到。
与诸多老牌演员合作过的罗艺瞥了眼周佰,就仿佛是在说周佰没有见识般。
但同时,罗艺心中也是挺震惊的。虽然他是比这个演戏经验少的周佰有见识,但之前让他感受到震撼的,还是从那些老前辈那里。
和那些老前辈演戏,罗艺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震撼中。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别人演戏,居然会真的被人的演技所震动。
这一刻,他居然从宴弥的身上,再次感受到了惊艳,完全就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所以,宴弥如今的演技,已经可以和那些老前辈媲美了吗?
宴弥才出道多少年?!
想他,因为有一个当导演的爹和一个当演员的母亲,所以可以算是从小便浸淫此道。
小的时候,他便去过他爹拍摄的剧组,看那些演员拍戏,甚至还与他爹一起,去参加过活动,除了他爹没有让他演戏当童星外,几乎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艺术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但是,他貌似不仅没有继承到他爹妈的艺术天赋,甚至连这个圈子里的艺术气息都没有沾到半点。
他大学也是就读艺术学院的表演系,也一直自我感觉还行,直到与那些老前辈演戏,被打击到体无完肤,演的更是一塌糊涂,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那些老前辈各个都很照顾他,教他如何做表情和动作,但有的时候吧,想象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个时候,他也只能归结于是自己的经验不足。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那些都是老前辈,自己比不了也是正常的,但现在看着宴弥的表演,自己似乎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了。
他连一个刚出道几年的人,都比不过。有八块腹肌又如何,他还是比不过宴弥的演技。
罗艺的脑海中,不由闪过了一句话,扶不起的阿斗。
这一瞬间,刚刚还在鄙视周佰没有见识的罗艺,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只能够演面瘫的废物吗?
罗艺有点伤心。
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所有人都正看着宴弥的表演。
宴弥研好磨后,便放下了墨锭,拿起了一根毛笔,沾了沾墨,然后直接提笔,在书上落下字。
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就好似把自己研磨时,打的腹稿,尽数誊抄在书上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的停顿。
当然,他们现在只是拍戏,宴弥在这个书上写了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宴弥的动作与表情到位就行。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十分到位的,姿态从容,没有丝毫的迟疑不决,就仿佛对自己笔下的内容,深信不疑般,相信着那就是最优解。
突然,一股劲风从窗外灌入,吹得书页微微翻卷了起来,宴弥不得不停下笔,另一只手及时将那翻卷的书页给按了下去。
宴弥饰演的书生转过头,朝窗外望去,然后就见到了那只蹲坐在窗沿边的白狐。
白狐的身上渡着层光,让白狐身上那雪白蓬松的毛,显得如那冬日初雪般莹白泛光,书生微微眯了眯眼。
随后,书生搁下笔,拿起了一块放在桌上的点心,向着白狐走了过去,问:“吃吧。”
显然,此刻的书生,只当这只白狐是来讨食的。
白狐看了眼书生,又看了眼他手中的点心,直立起身,用着自己的两条爪子,接过了这个点心,然后微微颔首,就仿佛是在与书生道谢。
书生:“倒是一只有礼貌的小狐狸。”
白狐有点害羞地看了眼书生,然后开始小口小口地啃起手中的点心,并不让点心碎屑落下,更加不让碎屑沾到自己的白毛上,这模样倒是与那些名门淑女一般。
书生摇头笑了笑,就仿佛是在为自己的想法发笑般。
……
导演赵光通过对讲机,喊了卡后,没过多久,导演赵光一行人就走了进来。
导演赵光径直来到了宴弥的面前,又重重地拍了下宴弥的肩膀,满意道:“不错,开了个好头,”
宴弥:“谢谢赵导。”
导演赵光随即转望向了白狐,比出了个拇指,说:“你也很棒,再接再厉!”
白狐:“……”
白狐继续不理导演赵光,这大概就是身为的动物的优势了。可以想理人就理人,想不理人就当做听不懂。
导演赵光也不介意。他只是听说,有灵性的动物,都能够听懂人话,所以鼓励他们,他们也能明白,从而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可以得到夸奖的。
当然,二哈除外。你骂他,他都以为你是在夸他,那得意样,就好像是在告诉主人,下次他也会努力拆家一样。
现在赵光也只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有用固然是好,没有用那也没有关系,反正交给宴弥就行了。
他相信宴弥一定可以搞定,因为他相信了网上所说的,宴弥与动物有特殊沟通交流的小技巧。
这是他们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