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槐没有和冷逸打招呼,而是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在那个视频里是冷杉拿着枪逼问松品的,看得出拍摄角度很隐蔽,只能勉强看清冷杉和松品的容貌,而且当然——等到手机好似装进了裤兜里,没有画面时,才听到一声枪响,然后便是有什么东西滚下了坑洞。
冷竹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在冷宅面前很快被黑暗吞噬得干净。
他说好啊,好啊,冷老没看错人,他忠得很。
冷逸不知道他们说的“他”是谁,但知道那是在冷杉身边的眼睛。
冷竹招呼山槐上车,但山槐没有跟去,而是把手机递给冷竹。
冷竹的手没拉动,回身看向山槐,他说怎么,你还要干什么,我飞机都准备好了。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山槐说,从口袋摸出烟。
冷竹收拢了笑容,他眯起眼睛盯着山槐,而后轻笑着摇摇头。他说山槐哥,你都来找我了,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山槐点了烟叹了一口气,他说小冷,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帮你下。
冷竹一下子火了,他想要忍住的,但他回头走了半步,还是走过去一把拍掉山槐的烟。
他说是我下不了手吗?你知道你这么做我会背负什么骂名吗?我说了,冷家没有了,没有了——他指了指那个黑魆魆的宅邸——“你在这前面站了这么久,你亲自做的,没看到吗?我亲爱的好哥哥,你他妈看清楚了。”
山槐料到冷竹会发火,反而很平静。
他说我知道,但就算你另起山头,没有面子是做不到的。你有机会足够你逃走,但它改变不了你是个手下败将的事实。
“没人会买手下败将的账。”山槐很快地让烟灰烧出长条,嘴里喷出浓雾。
他俩透过浓雾对峙着,而冷逸就站在他俩旁边。
冷逸忽然觉着这场面很滑稽,自己的二哥和另一个也算得上是兄长的人在讨论要不要把大哥杀掉,他这个老三却什么话语权也没有,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应该恨冷杉,就像冷杉恨他俩那样。何况冷杉下得了手干掉自己,冷竹却把他救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冷逸却不恨,但同样的,他也不爱,好像就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
相反,他对冷竹的“不杀”也没有感觉出什么手下留情,因为所有的留情都不是因为那是他们的大哥,只是因为别人觉着那是他们大哥,所以他们不能做。
否则冷竹的名声会和冷杉没有两样。
仅此而已。
但也正如山槐所言,如果冷竹就这么走了,那不足以服众,就算想要重新开始,也不会有让人相信的能力。
“我不允许你杀他,”冷竹说,“我也不会等你到天亮。”
“我不会杀了他,”山槐说,“但如果等不到我,你就自己走吧。”
说完他看向了车里,扬了扬下巴,对冷逸说,“你知道谷原那小子参与过什么吧,你要是执意和他在一块,就不能上你二哥的飞机。”
冷逸回头看去。
透过车窗往外看的谷原赶紧往下挪了一点,好似想要躲开他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