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花翥(十)

第一女军侯 二月萧瑟 2785 字 2022-10-02

原本面带笑意的陈中友黑了脸。嘲讽道疾风将军着实打得一手好糊弄。

花翥恭敬道:“非也。天下之事不会非黑即白。有光必有影,黑夜定有星光。”

钟平捻须,笑语晏晏:“此言有理。说来陛下一直关心北境,不知北境而今如何?”

老狐狸。

不过一瞬,钟平便从花翥顺口的比喻中明白她看似端水的回答中的站队。

陈中友先前道可依靠北地骑兵侵占少山多丘陵、国中大多一马平川的靖国,她要回答的便是“为何不可”。

花翥便拱手道:“禀报陛下,征北之战大获全胜,将士一心,奋力将几十万蛮族挡在紫炎关外。但大量消耗军力,国力,蛮族至今依存入侵中原之心,北地军队不可擅调。”

杨佑慈唇角略有笑意。

朝中百官无人打搅,花翥略舒一口气,又道:“因蛮族肆虐,又经历了征北之战,记别、紫炎而今破败不堪,需要重新修缮民房,划分土地、草场给百姓。

“北地天寒,三城中汀丘尚好。记别、紫炎早在九月就迎来飞雪,而今已是天寒地冻,将士们手脚都生了冻疮。战马难寻粮食,蛮族虎视眈眈。而今军中将士与可征用兵力相加不过七八万,其中战马不到一万。”

陈中友一脸正色:“疾风将军不过想说若是征伐靖国北境三城无力支援?治理好北境难道不是你等分内之事?”

“阳啟人为将、为兵,只为国护佑家。百姓有家,为保家而从军,拼尽全力护国。”

“疾风将军用不着在本官面前绕弯子!”

花翥等的便是这一刻。

便恭恭敬敬回应:“不可战。若战,必有不得不战之缘由。”

“难道非要等厉风北南下?”

“下官认为应养兵养民,令百姓生出护国之心。”

“那若厉风北南下又如何?”

花翥笑道:“岂不更好?厉风北若南下头一个选的便是靖国。届时遍地硝烟,阳啟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那若厉风北与靖国那老头联手又如何?”

“绝不会。强国弱国联手攻另一弱国,当被联手攻击的弱国毁灭,另一个弱国还能与强国平分天下不成?”

钟平点头称是,满脸赞许。

花翥紧绷的心神渐渐松懈。她能想到此处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真正骁勇善战、知晓战局的大将或守边关,比如林渊、司马枭。或战死沙场,譬如邢丰。

陈中友无言。

钟平喜上眉梢。

杨佑慈道:“爱卿言之有理。”

花翥心底一声叹。正欲主动说明来意,陈中友却板脸讯问道既然北地为蛮族所困,疾风将军为何忽然擅离职守?

“花翥此番归来只为守边关的将士。”

参与征北之战的男兵、也有女兵,同样流血流汗,俸禄不同,战死对家人的抚恤不同。男兵立下功劳便可受到封赏,女兵吃苦受罪却无任何封赏。

“陛下,护国是微臣分内之事,为征北流血流泪的将士讨要功劳也是微臣分内之事。”

杨佑慈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

朝中乍然安静许多。

钟平捻须颔首,赞花翥心系将士,着实是众将士楷模。

花翥松了一口气。

比想象中容易。

沉静的朝堂上,忽听陈中友冷冰冰的声音:“疾风将军如今麾下多少女兵?”

“走前听说各地押来女犯,待女犯到齐估计有两千五百人。”

捻须笑,陈中友神情慈悲又温柔,转向杨佑慈:“陛下,下官记得征北时疾风将军麾下女兵尚不到一千。”

杨佑慈微颔首。

“疾风将军好大脸面!不过一千人,也有资格谈功勋!”

花翥早已料到朝中人会以此刁难,语调平静,解释清清楚楚:“宰相大人,若有战,必征兵。有的人家可出五六男子充军,有的人家只能出一人。难道出一人之家的功勋便少于出五六人的人户?在下官眼中,为收复失地而战死的一人一马皆有功勋!”

花翥又仔细说出秦芳之功。

收复紫炎、记别二城的战争中,秦芳所制火.药袋起了极大的作用,此事不管是征北军将士还是两城百姓都不得不承认。可秦芳最后未能得到任何封赏。

花翥本以为将话说清,朝中至少有一两个官员会承认她所言。

他们却只是看她,一群人盯着她一人看,盯得她浑身发毛。

终,陈中友笑眯眯问:“难道没有那火.药,将士们便无力收复边关?”

花翥拱手:“回大人,众志成城,顺天时、应地利,自可收复边关。”可征北之战中火.药袋的最大用处是加快战争结束的速度。

阳啟国力弱,只能速战速决。

朝中大臣静默不言,神情愈发古怪,连钟平的眉梢都拧成一团。

花翥暗道不妙,若满朝文武,无一人支持她,杨佑慈便绝不会支持。

陈中友更哈哈大笑:“陛下,下官虽不行兵作战,却也知晓攻城有百计。”

花翥争辩:“可秦芳所制火.药袋减轻了伤亡。”

“只要战术得当,也可顺利攻城。”

“可火.药——”

陈中友打断她:“不过区区火.药之法,招几个炼丹术士也可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