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九眼中、脸上满是遏制不住的震惊。
北地几乎人人皆知的疾风将军竟从天而降。村中的男子一同上阵竟是全然讨不到任何便宜?
难道此女真不是靠睡上去的,难道还有点儿本事?
刘老九嗤了一声。
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自然是村中男人轻敌。
他便更是上下打量花翥。
花翥身量比一般女子高,看来与普通男子相差无几。背挺得笔直,走路目不斜视。穿上男子衣裳更成了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只不知穿回女人衣裳又是何等绝色?
拱手,刘老九的目光落在花翥面上始终收不回:“将军好。将军应早派人前来告知小人,以便小人派人迎接将军,这般才不会失了官威。”
看似恭敬,嘲弄不减。
花翥眼皮微微一抬,对身旁的夏闲影笑道:“难怪人们常说,乡野乞丐总觉天靖城的大富人家天天都能吃上一碗白煮肉。”
刘老九目露尴尬笑意,那笑似乎在泥地打了几个滚。
便道:“早知是女将军,着实该令村中年轻英俊的好男儿早些梳洗打扮。”
诚如秦芳这种寡言的,也按捺不住火气。
花翥挂着一眼
眼角扬起,冷冷冰冰,唇上挂着一眼便可看出敷衍的笑,手指拂过刀锋,像等待猎物的野兽般等待:“喔,让他们来吧。”
村中男人,诺诺赔笑,无人敢往前。
刘老九只得挽尊道:“白日怎能做那种事。”
“也对,白日不可。毕竟到了深夜——”花翥眉梢微扬。“漆黑一片,无半点萤火,便看不出皮相肮脏丑陋,骨子卑鄙龌龊。”与秦芳相视一笑。又道:“就像那藏于暗处的鼠辈,听见猫叫,见到人影便逃得慌不择路。”
秦芳只笑。
夏闲影皱眉嫌花翥说话粗鄙,啰啰嗦嗦:“小将军应该道:狼着衣冠,兔头麞脑。若遇见心地纯洁之辈,不定还以为将军夸赞若狼般自在潇洒,心思活络似兔,身材挺拔若麞呢。”
花翥忍笑。
夏闲影真不愧是写戏本子的。
刘老九自听得懂。
刻意骂人,对方却听不懂,岂不毁了自己一番精挑细选的好言辞。
那刘老九当即板脸,要看花翥的官印。
花翥来此本有对付这群人之意,自然带在身上。
寻不到事端,刘老九眼珠一个劲打转,复捻须长笑:“果真是将军。只是不想将军竟装扮成男人。也是,嘴上再厉害,毕竟得在男人中混一口饭吃。”
花翥还是不气。
若不是为了堵上悠悠众口,也懒得听女人穿男人衣裳便是想变成男人之类的话,她又何苦弄这雁翎服?
慢条斯理笑吟吟解释此为雁翎服,见刘老九面上白一片、红一片,花翥说不上满意,只觉有趣。
“可、到底也不过是男人衣裳?心中若是羡慕男子身份便应坦然穿上身。何须穿得像个花花绿绿的纨绔公子却刻意说这是女人衣裳?狐假虎威?”
花翥伸手挡住满脸不悦的夏闲影。笑吟吟道雁翎服参照女子骑装与西域女服,杂糅了蛮族骑装。
看似以男装为底,实则以女骑装为底。
“所谓的女骑装早在唐国尚在时便已存在,且由男子衣裳改制。”
花翥笑吟吟反问:“老先生对前朝之事——”眼皮一抬,分明在笑,眸中的光却变得锋利。
慢条斯理说出后言:“可是遵守得很呢。”
刘老九面上一白。
虽只是个乡野村夫,却也知晓今朝人重前朝事为大忌。
何况花翥身为官,手中有权。
官大一级压死人。
百姓遇见官,即便无罪可百口莫辩。
只敢讪笑自己不过是胡言。
“老先生可是得小心自己这一张口,时刻提防,祸、从、口、出。”
村中不论男女,见花翥三两句柔柔软软、且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就轻而易举制住刘老三,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彻底占据上风且显露自己本事后,花翥才令秦芳放下刘三花。刘三花在秦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奔向花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道之前出言不逊,偏又仰着又花又脏的一张脸望着花翥,目光好奇又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