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杨佑慈不令那些采办太监说谎?”
眠舟怀中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小花狗呜呜咽咽,声音中带着几丝委屈,态度勉强算是亲昵,全无在娇兰宫中见到花翥的恣意。
阿落与贺紫羽各自捧着一碗鱼片粥,吃得额上满是细密的汗。今日家中多了一双孩童,是那日在花溪巷遇见的与花落颜一起玩耍的那对小孩。女孩叫欢欢,男孩叫小水,两个孩子也一人捧着一碗鱼片粥,小口小口吃着,奶声奶气唤阿落“姐姐”。
对“姐姐”这个称呼,阿落颇为受用。还笑眯眯对花翥道自己将来长大了要当花翥那样的好姐姐。
“阿落自然能。”花翥笑道。
花翥这才认认真真对眠舟仔细解释:宫中人多,人口纷杂,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忠心耿耿。若不演上这样一出,不令那些人亲眼所见,难免生出别的事端。
“倒是师兄……就算要偷鱼,也别只偷馨娘娘宫里的。”
“师妹说得对,故而为兄此番拿了狗。”
她与他说“偷鱼”。
他便与她说“拿狗”。
解释不清,花翥奚落道:“师兄这般行事,不明真相之人怕是以为师兄看上了那位馨娘娘,这才成日去叨扰。”
眠舟反而正色。
歪着头思索片刻,道:“如此,便不偷了。”
“为何?”
“师妹生气了。”
花翥哑了。
又觉有趣。
眠舟却已捏住那在旁人面前嚣张跋扈,一到了他手中便偃旗息鼓的小花狗的后脖颈子。说要趁着天还亮着,趁着守备朕森严进姣兰宫还狗。艺高人胆大,他爱如何胡来便如何胡来,旁人倒也奈何不得他。
几个孩子却是不愿。
阿落更是眼中带着水花,拽着眠舟的衣角,扁着嘴。若是平日,眠舟定会万事由着她。
眠舟却固执摇头,道:“再不还,你姐姐师父会生气。阿落要记好了,在师父心里,你师父姐姐的地位永远比你高。”他又转身看着花翥,神情懒洋洋,话音却坚定:“师兄若是要,便也只要师妹你。旁人,断是看也懒得看一眼。”
“为何?”阿落歪着头问。
花翥尚未来得及深思这番话,眠舟已跑了。
夜间归来,眠舟手中拧着一串小螃蟹,说养在家中与贺紫羽的乌龟养在一处。待得胜归来,螃蟹也长大了,便可吃一顿螃蟹肉。
“何处摸的?”
“皇后。”
花翥微微扶额,无奈。既然管不得,便也懒得再管。
毕竟也管不住。
翌日。
早起练兵。
新募的女兵军容齐整,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与被罢官前花翥来那次相比,竟是变了一番风貌。
“初来时也不曾这般精神。说了多日,军容有了,精神却寥寥草草。今日这般,到底是亲眼见了昨日翥小将军的荣耀,颇感振奋。”吴忧笑道。
吴忧有心参与此战,花翥却令她回雁渡镇守。
毕竟关隘尚未修建成,得防着厉风北从北而来。
吴忧是雁渡山民,在防守一事上比初去雁渡的兵将清楚明白许多。
花翥又令人快马加鞭,传令调李元春,秦芳,还有一心想立功却始终未能找到机会的谷羽带军出征。
共调五千轻骑兵,一万步兵。兵将调动人数算不得多,毕竟修建雁渡关之事不可缓,也得防着北方。
紫炎、记别也有兵将调动。
因政治纷争被划出北地的汀丘城因蛮族南下、讨伐章容、收复北地三战受损严重,调动不得太多人马。
司马枭却主动请战,他是大将军,与蓉州的林渊共被尊为军中最高指挥官。他来,汀丘与北地三城的总指挥权自然落不到花翥手中。
花翥也不在意。
大局为重。
蔡岳之事被杨佑慈和了稀泥。
陈中友的险境解除,大局为重,他便也不再寻唐道麻烦。唐道虽还是从七品官,却不用再做那守尸人,只负责誊录、看管案卷。他依旧挂念无头尸案中的死者蒋夏秋丧命的真实缘由——为何司马元璋一定要杀掉此人?
那日查明蒋夏秋的身份后顺藤摸瓜,唐道本已查到他有个娘子,他的娘子有一双圆圆的杏眼,长睫黑瞳,若她相貌是七分,那双眼便占了五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