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祈天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身边的贺支川已经偾起全身肌肉,马上就要杀将出去了。
祈天冲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她将手放在一根不起眼的栓条上,侧耳倾听着桥上的脚步声。
等到第一个人走到正中间的时候,祈天轻轻将一根栓条抽了出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顷刻间,结结实实的浮桥,散落成了碎片。
桥上的人来不及撤走,全部坠入洼地里。
“靠!”
顿时骂声一片。
这洼地不浅,近同沼泽,够他们扑腾好一会儿的了。
祈天再憋不住气,一下窜出水面,大口呼吸。
“靠!是她!”
作为本年度最大笑柄,联盟大学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天神’”。
此时看到罪魁祸首是她,众人又怒又羞又不服,激动之下,扑腾得更厉害了。
也陷得更深了。
祈天头也不回往前划,任背后一片问候声此起彼伏。
游了好一段,祈天感觉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她的体力也已经到极限了,不得不停下,趴在浮板上漂着休息。
幸而地下河的水几乎不流动,不划也不会把她漂回去。
贺支川见她脱力,一只手推着她的浮板,带她一起往前游。
同人不同命,祈天已经脱力,贺支川却一点事没有,大气都没喘一下,甚至还有心情聊天: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造条船?”
这是多久没说话了,说长句子都断断续续的了。
看来和平时代,也不一定就活得比末世好,祈天想:
她在末世好歹还有无忧陪着聊天呢。
祈天看在他难得开口的份上,提着最后一丝力气解释:
“榫接甲片也可以造船,但是一般材料遇水都会膨胀变形,需要反复刷桐油防水。这里没有条件刷桐油,何况我对甲片在水里的性状也不了解,来不及做实验收集数据了。”
贺支川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他用四个字精辟总结道:“你,很厉害。”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机甲师,能做到她这种程度的。
明明是个跑两公里都大喘气的人,却能凿壁开道,遇水搭桥,仿佛什么都难不倒她。
而且,明明所有人都笑话她,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那种事情,也可以不在意吗?
其实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祈天不是不在意,她是“村网没通”,压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联盟大学的学生都有偶像包袱,当面说人怕跌份,从不跟祈天正面刚。
他们只会隔着星网,匿名嘲讽。
此时祈天还不知道,她的形象在贺支川眼里有多伟光正,更不知道这个美丽的误会,后来对贺支川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祈天休息好之后,又游了一段。如此反复五回,到最后一段路她已经冻得手脚僵硬,只能仰面漂在浮板上,靠贺支川推着前行。
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溶洞顶部,观察蛛丝马迹。
“停,到了。”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声音也开始颤抖,但是大脑十分清醒。
找到拔旗点的那只木牛流马小车,就是在这个位置停下的。
她刚才控制精神力全力往下探测,小车上那点精神力早已耗光,现在不能再动弹了。
祈天撑起身子,观察洞顶及四壁,确定地说:“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