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和追求不一样,桑虽不会被道德条件限制,却不喜欢做没有回报的尝试。
尤其让自己处于被动里,她绝不这样草率。
玛丽·达古大概早就知道了肖邦已结婚。
今晚她的行为无可挑剔,她该死地成功——桑只觉得脸热,她如此单纯地送上脸面,自求着让人羞辱。
女作家有一万句脏话可以写在纸上!
桑知道,达古最近不太顺利
这位夫人效仿自己也写起了小说,“丹尼尔·斯特恩”,一样的以男名做笔名——和鹅卵石丢进大海一样,没有多少水花。她急于摆脱私奔的枷锁,十分渴望证明她的“投资”没错——遗憾的是,李斯特并不如她所愿,匈牙利人的灵魂自由而高尚,他既不愿意沉下来成为一个“作曲家”的存在,也不愿意浮起来变成巴黎音乐界的“领头人”。
这些不顺,桑已经可以预料她的住房绝对清理过不下十套茶具了。
明亮的钢琴声闯入耳畔。
桑嗤笑出声,决心不再纠结于此。
写作已经够要命的了,作家不想再为内心的尴尬而羞愤。
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喜欢也是错,那世上就没有一个无辜者。况且那个叫欧罗拉的小姐,根本没说什么——不仅没说什么,反而她比自己更尴尬紧张?
桑咬了咬嘴里的卷烟,突然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她和欧罗拉对上视线,对方竟怔愣过后猛地撇开,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望了回来……这次年轻的女士没有躲开,她虽然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安,目光却没有怯懦,一直温温柔柔,直到钢琴声终结。
掌声响起。
桑没有太在意李斯特的演奏,她只觉得这个叫欧罗拉的孩子,格外有意思。
达古似乎在钢琴边说了什么。作家听见李斯特站起,声音飘向了他们这一桌。
“那弗里德,你觉得我刚才弹得怎么样?”
“按我写得弹,要么就别弹。”
满堂的安静。
嘻笑的提问遭来生冷的回复。
虽然不清楚起始,虽然和肖邦交际并不多……但桑知道,波兰先生生气了。
“那你自己弹呀——”
李斯特像是示威般敲了敲钢琴盖,不想肖邦竟腾地站起迈步走向钢琴。
桑哑然观望着一切,她看到达古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个微笑。
背后一阵凉意。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场沙龙究竟为何而办了。
羞辱自己大概是临时的锦上添花。
真正的目的,大概一开始就只有肖邦吧。
肖邦其实并不太喜欢晚上在这家饭店里举行的活动。但他从未明显地表露这种倾向,也不曾被人瞧出端倪。
就像音乐不合他口味时一样,聚众的话题内容一旦偏向政治、哲学和学术问题,波兰人会将绅士的缄默表现的淋漓尽致。或许和他的天性有关,好友们都知道他向来谨慎,即使是私下场合也不发表过多的见解。肖邦少言寡语,那才是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