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宫商二十八友

地虎西苑,唐枭之流,也就罢了。

狄白鹰却非等闲之辈,稳坐护法堂主之位十余年,历经任我行、东方不败两任教主而屹立不倒,虽然有他擅长端水、精于站队的缘故,但其武功、智谋,在江湖上也属出类拔萃之列。

“狄白鹰奉了黑木崖追杀令,可谓名正言顺,稍有不甚,不但救不出曲师,我也难容于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这个百年大宗,毛病不少,内部派系繁杂,裙带勾连,老朽难堪者垄断高位,有志有为的青年,难以出头,只能郁郁沦为下流,离开,也没什么可惜的。”

“拉杆子人马,远走他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才得罪了正教,又背离神教,只怕江湖虽大,也难有容身之所……”

张玉看着棠树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二十来号,都是云雨坛、清风寨两股势力中的精干之辈,许多弟兄还曾与他并肩作战过,都能叫得出名字。

他们看着中间那人,眼神灼灼,犹如神明。

一人三场比武,力挫五岳剑派,在江湖上干下如此大事,这个团体,已经在一艘船上了。

“弟兄们,曲洋是神教右使,劳苦功高,只因得罪杨莲亭、狄白鹰那两个乌龟王八蛋,他们蒙蔽了东方教主,颁布追杀令,曲右使才沦落至这等地步。”

“对付五岳剑派,是神教公义。”

“与护法堂主交战,却有可能不容于日月神教。”

“其中利害,不言自明。”

“曲洋对张某有救命之恩,朋友之谊,张某不能不管,诸位如果有顾惜性命的,可以退出,以后相见,还是好兄弟。”

话方说完,四周寂静,那些人依旧看着张玉。

赵夏笑道:“大人说怎么干,就这么干!”

月剑见两人眉目传情,十分腻歪,把头扭到一边。

苏七七拱手道:“没有大人,就没有云雨坛,属下愿意追随。”

蔡仲文笑道:“我是大人从刀下救出的,再说了,日月神教之所以为日月,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黑木崖,而是它能照亮黑暗世道,点燃苍生心灯。”

张玉看了黑汉子一眼,忽然觉得,日月神教的正统,不一定在黑木崖、平定城,而在如蔡仲文这般,追求公平的普通教众之间。

“正教以侠义道为大旗,无论真假,好歹有那么一杆旗,有旗,才能聚拢人心,而日月神教的大旗,这几十年间,却不见了踪迹,难得还有一个蔡仲文!”

众人齐齐表态,张玉再无疑虑,

……………………

衡山城西南六十里左右,某片山坡上,有几十座屋子,四周竖起很多圆形木围栏,坡下四五个湖泊,相互紧挨着,中间湖堤坝上长满成片的嫩绿青草。

“哞哞~”

“哞~”

日暮时分,在长鞭威吓下,十几头水牯子,不情不愿地朝坡上走去。

左家庄的主人是个北方汉子,以养牛、宰牛闻名。

二十年前来此,苦心经营。

从一头牛,到八百多头牛,积攒下这份家业,衡阳城酒馆饭店的牛肉,有五成都是左家庄供应的,每年还能售出五百多张牛皮给官府,收入不斐。

“哞~”

日头将落于南山那边,数百头水牯归栏。

性情暴躁的成年公牛,独居小栏,砥砺双角,栏柱被磨出深深凹痕。

老牛、弱牛、母牛,或者三四头,或者五六头,成伙住在大栏里。

站在更高的山头,往下望去,整座左家庄,大圈套着小圈,臭气冲天。

在众多牛栏中间,唯独有座带顶的牛栏,空隙紧密,相隔不过拳头大小,栏柱是极其坚固的铁木,这座囚牢,原本用来磨砺最暴躁好斗的公牛,此时却关着两个人。

地面上堆满干草,还有牛粪,气味可想而知。

曲洋坐在干草上,望着四周围栏中的牛头,正盯着自己,一双双兽眼,令人心中发慌,曲非烟睡在旁边,干草上垫了件袍子,她在衡山城外被护法堂掳走,之后就关在这座牛栏,在曲洋进来前,已经两天没睡好了。

“哞哞—”

脚步声响起,火光由远而近。

那些水牯子逐渐停止了叫声,四周变得十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