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吴笛早对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小江湖见多了。
自家妹子好歹是吴家嫡女,相貌也不差,这泥腿子出身的小白脸,也要有本事吃上这口肉才是,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还说对哀牢山熟悉……
吴笛冷笑着摇头,有些话也没有当面说出来,只是心中鄙夷到了极点。
一个通门境的小把式,还能对哀牢山熟悉了?这道行怕不是阴风一刮就要被吹走了魂儿。
想罢,他周身荡开一股磅礴气势,劈开了刮骨的阴风,一脚踩在黑厚的土地上,便往前走去。
李镇与吴小葵对视一眼,也便紧紧跟上。
李镇并没有说假话,这种对哀牢山的熟悉感,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
两旁矮壮的灌木,阴森森的老树,窸窣的鸟虫鸣叫,和时不时传来的兽吼,就连前面的小路该往哪里拐,李镇心里都有迷迷蒙蒙的印象。
“真是怪了,莫不是原身给我留下的记忆,但怎么只记得哀牢山啊?原身既然本事那么大,那些个法决怎么不留下些……”
李镇腹诽片刻,却见着吴笛的脚步忽然顿住。
“不对劲。”
他背对着二人,身子微微前倾,手里已经攥紧了骨笛。
“哥,怎么了?”
“我们入山到现在不过走了一里地,可你回头看看,现在在哪?”
听着吴笛这么说,吴小葵和李镇都转过头去,身后的斜坡已经拉长到看不见尽头,甚至看得见远处小得同手掌一般大的寨子。
“才走了这么会功夫……怎么就到了山腰子?鬼打墙迷路我晓得,可这什么玩意给我们送到了山腰子,少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啊……”
吴小葵有些惊道,她来了哀牢山也不止这一次,可这种情况还是头次见。
吴笛没再多说什么,身后反倒是凝出了香府一样的东西。
那雾气勾勒出的香府间,竟然藏着一座淡金色的香坛,香火正旺。
李镇瞧得清晰,心中也叹道。
原来定府定府,说的就是这么个玩意。
登堂以后,凝了坛,摆了镇石,再点上香,便能盖府。
这门道里的道行之分,果然精妙。
只可惜自己如今的镇仙门道已入登堂,却不知道这香坛去了何处。
吴笛施展起了本事,颇是威风。
“山里的妖祟莫要放肆,吾乃参州吴家定府赶尸人,前来寻九洞子,若非要拦路,定杀之!”
说罢,他高扬骨笛,那笛没人吹,却自己响起了“呜咽”的曲儿。
蒙蒙间,雾气从四周的灌木中飘荡而出 瞬间盖住三人。
“别慌,这是赶尸人的法。”
吴小葵一把牵住李镇的手,怕这位小把式慌张,可这一握住,却心中一惊。
“李香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吴小葵回头看去,却见自己握着的,竟是一只长满老斑的枯如树枝的手!
她一把撒开,同时在雾气中喊道:
“哥,是你招的阴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