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城大学迎新日,那个白裙女孩像彗星撞碎了我的天穹。
她坐在开学礼堂的最后一排,膝盖上摊开的《天体物理简史》,用一本卷边的笔记本仔细的抄写着。韩宏轩演讲时的镁光灯在他肩头镀上星辉,而那女孩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台上不是九能集团继承人,只是块沉默的石头。
我跟着她穿过樱花道,一支尖锐的圆珠笔在袖口蓄势待发,她对我释放出的杀气毫无反应,我却在图书馆角落看见她踮脚够取《星云图谱》,露出腰间狰狞的淤青。她转身时撞落我怀中的《司南经》,两张夹在书页里的照片同时飘落。
她捡起的是哈勃望远镜拍摄的创生之柱,我拾到的是韩宏轩周岁宴的抓周照。当我们的目光在泛黄照片与星云尘埃间相撞,她忽然指着韩宏轩抓着的青铜罗盘:“这个的二十八宿刻度错了。”
那夜我在莫家宗祠跪断了三根戒尺,膝盖疼痛难忍,却比不上心中的迷茫。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为了帮你放到韩少爷身边,我花了多少心血,那个宋梦澜又是什么玩意,你就这么轻易的被她比下去了?!找机会给我处理掉她!”
我开始在晨雾未散时";偶遇";她去天文社。看她用食堂塑料袋当书皮包《天文学新概论》,头发系着便利店赠送的皮筋。有次暴雨天撞见她蜷在器材室,湿透的白裙下新伤叠旧伤,却捧着本《星体运行论》像抱着取暖的炭火。
我有时候在想,她是怎么样的人,她也和我一样吗,在家里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和压抑。
影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捧着浸过尸油的麻绳。“要处理吗?”我低声自问,下意识摸着心口那微微跳动的锁魂铃,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心中第一次涌起迟疑,那股迟疑带着铜锈般的苦涩味道,在心头蔓延。
变故发生在那个春夜。宋家那个醉鬼被丢进了垃圾桶,忍无可忍的韩少给了他两个选择。我站在老式电线杆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城市灯火,忽然明白有些火焰比我的尸油灯更灼人。
“莫小姐最好别插手。”韩父的特助王鹤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擦着金丝眼镜。“韩少爷有着他自己必须经历的试炼,毕竟您也不想婚约对象变成个残次品吧?”
真是讨厌的金丝眼镜,再过几年,我一定替韩少爷打爆他的镜框,让他在地上捡起来再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