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化无常,外头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到处都弥漫一股湿润的水汽。
薛菱再醒来的时候,闻道一股属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感觉天旋地转缓了好半天才看清楚身处的位置。
是医院。
她手背还插着针管,那一瓶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一点点输入她身体里,她想抬手,发现四肢无力,抬都抬不动。
病房有两张病床,她在靠里面的位置,隔壁床是一个阿姨,就阿姨一个人。
阿姨看她一会儿,没说话。
薛菱闭上眼睛休息会,猜想应该是方随送她来的医院,她在昏过去前是给方随发了短信的。
方随也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很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之后她是被别人的说话声音吵醒的。
是程竟在跟隔壁床的阿姨说话,他刚回家拿钱,给薛菱交医药费,再回来的时候,隔壁床的阿姨告诉他,小姑娘刚才醒了。醒了没多久又睡了。
程竟轻声道了句谢,阿姨笑笑没说话。
程竟怕吵醒薛菱,动作很轻,
他买了一碗瘦肉粥放在床头边上,还有一些鸡肉汤,等她醒了刚好可以吃。
薛菱睁开眼,看到的是程竟的侧脸,他正在帮她整理被子,怕她冻到,他特地拿了一个热水袋放在她输液插着针管的手掌下面,这样她的手才不会冻到。
她又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
闭上眼睛后,感官更加明显,她能听到程竟轻轻走路的声音,他搬来椅子,坐在她的病床边,一直盯着她的输液瓶看。
薛菱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定定看他。
程竟似乎有感觉,下一秒回神看她,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程竟打破沉默,柔声问:好点了吗?
薛菱张口想说话,一咽口水又苦又疼,她根本说不出话。
程竟连忙说:说不出来就不说了,医生说你嗓子发炎,还没消下去,先不要说话了。
薛菱眼神询问,仿佛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程竟等她安稳下来,才说:你发了短信给我。
她原本是想发给方随的,怎么会发给他?
我看到短信才知道你生病,不过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里,就报警了。
薛菱哭笑不得,更多是委屈和心酸,都是她把这个男人拉下水,要不是她,程竟现在这会还好好的,程河也是。
她眼睛忍不住泛红,忽地转过头去不看他。
程竟以为她是不愿意看自己,沉默了几秒钟,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他出去了很久很久,等护士来换输液瓶,他都没进来,薛菱以为他走了,默默无言,他走了倒还好,她也没多失落,就是难受,心脏生病了似的难受。
护士换完了输液瓶,就出去了,刚出病房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就说: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也不知道后面程竟说了什么,护士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薛菱听到了护士的声音,才明白程竟没有走,他在外面等着,是怕她生气不想见他才在外面等着。
薛菱更想哭了,心脏被狠狠揪住似的,她说不出话,费劲坐起来,隔壁床的阿姨连忙说:你怎么不躺着,怎么起来了?
程竟听到动静,没敢犹豫立刻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刚好看到薛菱睁着着要下床的样子,吊着的输液管晃个不停。
薛菱,你别动,你身体还很虚,你先躺着休息。
薛菱无声看他,眼角泛红,但是不挣扎要下床了,晃着双腿,手伸向他。
程竟有一丝犹豫,不敢靠近,怕她不高兴,因为她并不想看见他。
他眼里不安和不确定,毫无保留,甚至不敢直视她。
这么小心翼翼照顾她的情绪,薛菱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掉。
她掉眼泪,程竟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连忙解释:薛菱,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现在的生活,只是你生病了,等你病好,我不会打扰你。
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去外面待。
薛菱默默收回手,像个没人爱的小孩一样无助,她费劲才说:你过来,过来。
程竟这才向她靠近,但是没有动作。
薛菱说: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这里,这里不舒服。她声音沙哑,说句话很困难,嗓子疼的不行,她手握成拳头抵在胸口上,说,疼,程竟,我好疼。
程竟终于明白她说的什么,他弯下腰,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多余一句话没有再说。
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脏忽然好多了,不那么难受,甚至她很高兴,高兴他一直都在。
程竟摸她头发,她的脸贴紧他的锁骨,衣服敞开,锁骨隐约露出,再往下是她熟悉的胸膛弧度。她嘴巴干涩,舔了舔,小声说:你真的是傻透了。
程竟说:你别说话,嗓子还没好,躺回去休息。
她点头,乖乖听话。
程竟给她整理被子,把热水到放好,又摸了摸她手指,她整个人瘦了不少,本来手指就瘦,现在手指都没多少肉了,握着的手感都跟之前不同了。
她脸颊的婴儿肥也没了,眼角红红的,可怜又惹人爱,他心疼的不行,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指腹粗粝,是她熟悉的感觉,她忽然就笑。
程竟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锁骨明显凹进去,显得骨感又美艳,他说:好好休息。
那你会走吗?她迫不及待问。
不会。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就不会走。
但如果她不愿意看到他,他会躲的远远地,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愿意,他就可以留下来陪她。
他大概觉得自己是疯了,为了她毫无原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菱从没觉得生病有这么好过,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她愿意一直生病,让程竟留下来。
也许是生病,她很脆弱。稍微受一点刺激,就想哭,就想躲在他身后,什么都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