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途 第二回 老书记的家

大红山轶事 青山翁 8620 字 13天前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携带着更加清晰的歌声传来。我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身影在雪中翩翩起舞,那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的长发随风飘动,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宛如一位仙子降临人间。

她的歌声如此纯净、如此美妙,仿佛是大自然的恩赐。她的声音穿过寒冷的夜空,与雪花共舞,与风声交织,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我呆立在原地,完全被她的歌声所吸引。她的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的心灵得到了净化,让人忘却了世间的烦恼。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尽情地歌唱着。她的歌声如同一股清泉,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滋润着我的心田。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她的歌声渐渐消失在夜空中。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美妙的歌声所深深打动。

我缓缓走向那个姑娘,向她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她微笑着迎着我跑来,我张开双臂想紧紧地抱住她,,,,,

“嗨,干什么,老实点”。郑顺睡眼蒙眬的抓着我的手说。我猛然惊醒,天已大亮,我使劲甩着手说;“快起”。

蒙古包外,优雅的歌声,绵绵的羊叫,早已将沉睡的大地唤醒,我们慌慌张张地跑出包门,来到了一个带有顶篷的羊圈旁,一片已被清理干净的地面上,十几只羊,头对着头,整整齐齐地站立成两排,大妈和斯琴各在一边,蹲跪在地面,双腿夹着一只小木桶,微微昂着头,轻松地唱着歌,双手握着奶羊红润的乳头,不停地挤动,鲜奶如同从源泉一股一股涌入了木桶。奶羊不知是被这歌声陶醉,还是被触摸乳头所刺激,微微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它们似乎更懂得奉献也是一种享受。我真不知是被斯琴的歌声所迷倒还是被这挤奶的动作所触动, 我用宽大的衣袖掸了掸圈墙上的积雪,摘了帽,生怕厚厚的羊绒堵塞了耳孔,双臂搭在圈墙上,聆听着斯琴和她妈妈的歌声,欣赏着母女优美的挤奶动作。

突然,我的肩头被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回头一看,郑顺在我耳边悄悄说,

“ 斯琴真美”!

我吃惊地望着他们三个,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全然不知。

美呵,不是一般的美。

美呵,白白的雪,白白的羊,白白的蒙古包,白白的大草原,一切都是那么的洁净,那么的纯朴,那么的美丽。

“ 会腾, 俄什达勒哈,俄什达勒哈,茶乌”,(冷,进屋,喝茶)大妈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家。

我们跟着进了蒙古包,大妈示意我们坐下来准备吃早饭,并从刚刚提回来的奶桶里取了两勺,倒入了火炉上那个硕大的铜茶壶里,那几十只羔羊都伸着脑袋叫个不停,斯琴放下奶桶,抱了几个就走,大妈拨了拨火炉里的余灰,加了几坨牛粪,向我们微微一笑,起身和斯琴一样抱了几只羔羊匆匆忙忙地出去啦,我们不好意思用餐,每人抱了两个羊羔来到了羊圈,只见几只羔羊已钻在妈妈的肚子下面,用小小的脑袋一顶一顶,使劲地吸吮,而我们抱着的小羊和那些未领到儿女的母羊,疯狂地叫个不停。我们正要将怀里的小羔羊放在地上,好让它们尽快去与妈妈团圆,大妈连连摆手并说,

“八啦怪,八啦怪”。(不行,不行)并先后从我们的怀里一个一个地抱走,亲自送给了它们真正的妈妈。就这样,包里的小羔羊全部配送完毕,大羊小羊都停止了呼叫,沉浸了幸福的世界里。

我们又重新回到包里,大妈和斯琴仍然热情地招呼着我们用餐,我在祥和美丽的面孔照映下,美滋滋地品尝着用刚刚挤来的羊奶熬配的奶茶,难掩一些莫名其妙的羞涩。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茶香,奶甜,人美。已让我忘记了日夜所思的大队旁我们那个家。

小主,

昨日的大雪,已使羊群无法出坡。我们也无法踏上回家路,况且我们到现在也不知大队部在哪里,我们那个‘知青点’在何方,我们只能待这里,好在我们都喜欢这里。周贵没有忘记带我们来这里的大辕马,常常去圈栅里给它添加些草料,在我们和大妈的一再要求下,干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清扫了蒙古包前的积雪,铲除干净了羊圈中泥一般的粪土,争先恐后地和斯琴抱草喂羊。虽说这些活儿对我们这些大小伙来说也不算什么,可一干就是整整一个上午。斯琴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大妈常常招呼我们回包里喝茶。

日近黄昏,也真有那‘风卷长空暮雪晴’之境,狗的欢叫引起了我们的好奇,我们和大妈一同走出了包门,皑皑白雪中一驼队正向我们缓缓走来,狗狗迎了上去,驼队越来越近,九峰骆驼,驼背上载着成品字形的三大梱草,我们一眼就认出是大红山的草,我们积的草。王鑫地喊着,几乎要跳起来。

是的,那是宝力格草场的草,与我们相随相伴了五个月的草,我们都看到了,熟悉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书记真神呵,这草可用上啦”郑顺说,

“十个腾佳劳,赛白脑,赛白脑”。说话间驼队已来到我们面前,厚厚的穿戴无法看清来的是谁,一个人影从第一只骆驼身上溜了下来,朝着我们边喊边走了过来。这声音好熟,是谁?我脑子里一闪,还没等我回过味来,肩膀上重重地被拍了一巴掌,

“ 嗨,是我,”?来人摘下了墨镜。

“ 哇,连长!”我们不约而同地大喊,扑上去紧紧地和连长拥抱在了一起。

“ 哈哈,哈哈,赛,赛,纳个林红,赛,赛,纳个林红”,(好,好,一家人,一家人)斯琴和大妈笑个不停,大妈嘴里还不停地说。

斯琴牵着骆驼朝棚圈走去,大妈,连长和我们都回到了蒙古包,大妈给连长递过了一碗热热的奶茶,连长接在手里说,“阿妈,乌俄和登,台斯八达,阿赫道。”(妈妈,儿子和他们是兄弟)。哇,原来连长是老书记的儿子,是一家人哦!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是我妈妈,斯琴是妹妹。连长用他不太熟练的汉语和我们说。

“真相。”郑顺说。

“ 走,卸草。”连长边说边站了起来。我们都盼着能给大妈及这个家做点什么,连长这么一说,我们高兴地随连长来到了棚圈旁。

斯琴已经将那几只骆驼拴好,打开了一梱草,大辕马像是知道了这是宝力格草场的草,急不可耐地,不停地仰着头,鼻子里接连发出‘噗,噗’的声音。斯琴抱了一些草喂给了它。大辕马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边圈着的羊,已叫成了一片。看来这宝力格草场的草,对它们都有着不小的诱惑。斯琴抱起了一梱草朝着羊圈去了,郑顺也抱起了一梱跟着斯琴喂羊去了。我和王鑫,周贵,连长,一梱一梱地将草卸在了草棚里。

天很快黑了,很冷,西北风一个劲刮,刮起来的雪扑打在脸上还很痛,圈里的羊也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我们带着满身的汗水回到了蒙古包。炉子上大妈早已将奶茶煮好,斯琴忙着给我们将斟满奶茶的小碗放在了我们的面前。连长和妈妈说,

“么内,十个腾佳劳爱力汗乌?”(我,知识青年喝点酒?)

“八了哪,八了哪”。(行,行)大妈爽快地说。只见连长面带喜色从柜子里摸出了一瓶酒,悄悄地和我们扮了个鬼脸坐了下来,接过斯琴递给他的一个小银碗,倒满了酒,

“天冷,喝点”。并将小银碗递到了我眼前,我慌忙说,

“我不会喝酒”。

“少喝”。连长端着碗又往我胸前送了送。我看着连长既诚恳又坚定的样子,想起了恭敬不如从命,我接过碗仰头就喝,可还未等这一口全下肚,呛得我,一口喷了个满世界,不停地咳嗽,气都快要喘不上来,比我第一次抽老书记的烟还难受。不一会我的脑袋一个劲地涨,头上的汗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大妈一手拍打我的后背,一手端着奶茶像喂小孩一样地喂我,几口奶茶入喉,咳嗽止住了,但还是一个劲地喘气,大妈从酸奶桶里称了一碗酸奶,递给我,并让我大口大口紧着喝,我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那个酸呵,真的是无法形容,原本火辣辣的口腔,被强烈的尖酸,和浓重的羊膻味冲刷得清凉绵喉,一股香馨的美味停留在了嘴里,身子一下子觉得清凉了很多,尤其是肚子里的那团火,顿时被浇灭了,脑袋里涨的那股气,一下子就从七窍中流走了,我感觉舒服多了。不好意思和大家说了声‘抱歉’,对大妈说,

“对不起,对不起”。

“八啦怪,小点喝”。大妈的一半蒙语,一半汉语,听起来很亲切。

“好啦,没事,第一次,不会喝”,连长重新倒了一碗酒,端在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口,递给了我,并示意我喝一口之后再转给下一个人,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连长并不是要求一人一口喝干,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的人们喝酒,都是围坐在一起,用一只碗倒满酒,你一口我一口轮着喝。

小主,

我们喝得很爽,很快,大妈和斯琴如同昨日一样忙里忙外,不停地出出进进,我很想去打个下手,可连长都不让我们去,说,

“这些活儿都是女人们的事。咱们尽管吆喝”。就这样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马上又摸出了第二瓶,此时的我对这酒不仅毫无畏惧,而且越喝越想喝了,嗓子里热乎乎地觉得很刺激很过瘾,精气神也很足,当酒碗轮到我这里时,毫不推让,总想大大喝上一口,似乎我体内的所有酒细胞,已被那一口酒全部激活,这酒分子,酒元素进了我的肚,不仅被全部接纳,且立刻转变成了,促进我心潮澎湃,供给我力量的强力源泉。我的整个身体就像一台崭新的机械在极其稳定和正常的程序中运作着。连长说,

“这酒呵,你不能怕它,你要怕它,它就和狼一样,就会永远瞧不起你。欺负你,要打败了它,它就永远怕你。”郑顺,王鑫,周贵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真正地喝酒,听了连长这一席话,为了能战胜这如狼一般的酒,都跟着连长大胆地喝开来。

连长说,“今天,队里大部分的牧民都去大红山驮草去啦,夸你们,赛,赛赛闹",还有人在望远镜里看见你们‘牙步’了(牙步,蒙语,走啦),说是朝着大队去啦,没想到你们来这里了,哈哈哈,一定是那老马想家啦,把你们拉到这里了吧?你们也想家了吧”?连长盯着我们看,我们都低下头,郑顺接过酒碗喝了一口,我心思,这连长也神,知道是大辕马把我们拉到这里的。大辕马也想家呵。周贵喃喃道,

“想,早想啦”。

“想就想了,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么内想家了,不知儿子骑马怎么样?”连长接过郑顺递过的酒碗深深地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都看着连长。连长接着说,

“么内的家就在前面,十几里吧,小儿子五岁啦,么内一个多月没见啦,儿子他妈妈,么内也想啦”。说罢连长重新端起了碗喝了一大口,接着说,

“你们的老书记,么内阿爸,又去北京开会去啦,临走给么内留了一大堆营生,做也做不完,特意告诉‘么内’把你们早点接回家,‘么内’没顾上,今天去啦,你们不见啦,‘么内’急啦,怕啦,可好,有人望见了,告诉‘么内’啦,这么大的雪,‘么内’不放心,专门去你们那里,又到大队,都没见你们,‘么内’又急了,更怕了,这大雪的天,啊呀呀,吓死人啦。要见不到你们,‘么内’可就完啦,你们来这里,‘么内’可高兴啦。用不着集合民兵牧民们找你们啦”!连长端着碗又喝了一口水,

“你们那几个女,么内问你们回来没?就急了,比么内还急,得早点告诉她们,她们都哭啦”。说着连长拍了一下脑门高兴地说,“不告诉她们啦,明天,么内就把你们给她们,”

“ 阿力汗乌”。连长高兴地将酒碗递给了我。我大大地喝了一口,递给了郑顺。

“乌”。郑顺接过酒碗同样大大地喝了一口。他脸红得犹如一个大苹果,身子有点摇晃。

“乌,乌”王鑫,周贵先后接过碗都大大喝了一口。我抢过周贵手中的碗,差一点喝了个底朝天,不好意思留了一点递给了连长,连长接过去二话没说,一口全部喝干。

听了连长这些话,我的肚子里除了'酸,甜,苦,辣,咸,又多了一团‘火’,一团‘常宝’她们关心我们,惦记我们的‘火’,这一团火和老书记家的这一团火,两团火融合在一起,将这数九寒天,冰雪世界炽热成一个温暖的世界。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家和这些人在一起很暖和,很温馨。大妈和斯琴好像已忙完了她们的工作,盘坐在了连长旁边,斯琴像个小孩一样半倚半靠着妈妈,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小栅栏里的羔羊,‘绵绵’地叫,我们觉得连长的阿妈也就是我们的妈妈,喝酒的气氛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欢快,越来越融洽。越来越亲切。不一会儿,一瓶又喝完了。连长起身又摸了一瓶出来,大妈笑逐颜开,从连长手中抢过酒瓶,一口将瓶盖咬开,‘咚咚咚’倒了满满一碗,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放下碗竖着大拇指说,

“十个腾佳劳,八了纳,八觉爱那,爱力乎”。

我们没有完全听懂,但我们知道是在夸我们,望着大妈慈祥可敬的面容和喝酒的豪爽气派,我打心眼里敬佩这位蒙古族阿妈,热爱这位蒙古族阿妈。我端起碗,重新斟满酒。双手举过头,恭恭敬敬地献给了妈妈。阿妈激动地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看得我们目瞪口呆,连长和斯琴若无其事地在一旁说悄悄话,郑顺,王鑫,周贵看着我,悄悄地说,好厉害,不知还能敬酒给大妈?这一碗足有四两呵

“八了那,八了那,哈马乖”。(行,行,没事)连长回过头笑哈哈地说着,并从柜子里提出了一个约能装十斤酒的一个塑料桶,放在了我们面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两眼直瞪瞪地看着连长。连长用他宽大的手拍了拍塑料桶并自豪地说

“ 酒,还有”。

毫无疑问,连长是在告诉我们,你们放心地喝,酒有的是,给阿妈敬酒没问题。郑顺拿起酒瓶子,倒了满满一碗,看了看连长,连长会意地点了点头,郑顺将满满的一碗酒敬给了阿妈,阿妈接过碗,一口而进,笑眯眯地把碗还给郑顺。王鑫,周贵有些犹豫了,虽然连长说行,但眼见的这一瓶酒可全是大妈喝了进去,我有点担心和自责了,不该用这种方式给阿妈敬酒。

“ 周,你来”。连长将满满的一碗酒递给了周贵。周贵满脸通红,接过了碗,单膝跪地,高高举着碗说;“,阿妈,十个腾佳劳周敬酒啦”。

“ 赛,赛,赛,蒙古和掐了那”。(好,好,好,会蒙语啦)大妈高兴地接过了碗,扶起了周贵。将这一碗酒一饮而尽。就这样,王鑫也敬了大妈一碗,大妈还是那样接过酒,又是一饮而尽。那之后我们又喝了几口,结果都醉倒了,出了酒。

黎明的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沉寂,我便从梦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仿佛是昨夜欢聚的余韵,在朝阳的照耀下缓缓升腾。我慵懒地走出包,眼前的一切让我瞬间清醒:苍茫的雪原在晨光中闪烁着银白的光芒,强烈的阳光与雪地相映成趣,让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斯琴挥舞着大扫帚,她的身影在朝阳下显得格外矫健。她专注地清扫着包前的空地,那些散落的羊粪在她熟练的动作下被聚集成了一堆堆的小山。大妈则提着一个大筐,一趟趟地将这些小山般的羊粪运走,倒入旁边更大的粪堆中。我忙不迭地跑过去,加入了这个勤劳的行列,与大妈一同装筐、倒粪。

不一会儿,郑顺、王鑫和周贵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郑顺轻巧地从斯琴手中接过扫帚,王鑫则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锹,周贵则是大妈的好帮手,接过筐子,与我一起将羊粪迅速倒入大堆。我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节奏感。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那块场地很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斯琴满意地点点头,打开了羊圈的门。羊儿们仿佛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争先恐后地从圈中涌出,它们奔跑着、跳跃着,在这片干净的土地上尽情地撒欢。尤其是那几只山羊,它们显得尤为兴奋,不时地攀爬、探索,连狗窝也不放过,好奇地探头探脑。

大妈和斯琴站在一旁,看着这群膘肥体壮的羊群和活蹦乱跳的羔羊,脸上露出了自豪而满足的笑容。她们的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

我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份来自草原的纯净与和谐。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和忙碌,只有大自然的恩赐和人们的勤劳。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美好的希望。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羊群也开始安静下来。它们或悠闲地嚼着草,或躺在阳光下享受温暖的抚摸。斯琴和大妈也开始忙碌起来,她们或挤奶或喂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敬畏。